骰子仍在碗里咕噜咕噜的转动,二人随意的问答已经定了各自的赌票。
孟烦了没法分神玩弄他手里的竹扇了,赌注大到让他不得不关注结果,溃军们也围过来,紧张兮兮的盯着碗,这般难得的娱乐可少见。
“迷龙,我其实路上见了不少东北人。”
王永初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迷龙头都没抬,仍然盯着碗。
“咋啦,家都没了不让人四处乱跑?”
“他们都爱跟我吹牛,说东北的猪肉白菜炖粉条子,都说自己老家白山黑水,你猜怎么着,我压根没吃过东北本地的猪肉和白菜,我觉得他们都吹牛逼,你说呢?”
“你现在还能吃上你老家那嘎达的刀削面?”迷龙略显阴险的回了一嘴。
“我赶走日本人回去就吃,风风光光的吃,我死了就让剩下的人给我捎一碗过去,没人记得我了那至少还有别人能吃上,你呢,你家里那点东西还有人惦记么?”
言罢,王永初打开碗,里面赫然是两个六。
大。
他赢了。
迷龙的答案是走,他扣下碗的时候就想好了答案。
迷龙干笑了两声,他不知是喜是怒的大叫,“干他的,真是见了鬼,我自己的骰子咬了我,真让你这团长给我拿下啦。”
他回过头一脚兜开自己物资库的大门,露出里面开了箱的,没开箱的各种物资,一头扎了进去。
“啥意思,迷龙玩不起反悔了?”不明情况的不辣问一直看戏的孟烦了。
“不晓得喽,兴许是东北爷不想活了,一头扎进去给自己碰死了呢。”
嘴损的瘸子看到迷龙失势,定下了自己的判断,当然,揶揄的判断。
这帮子人里,谁活得最通透,活得最活灵,谁都比不过迷龙,这种人绝不可能自己给自己玩死。
相反,他既然做出选择,那就会做的鲜亮。
不一会儿,迷龙从屋子里抱出一箱子罐头,还有几个瓶瓶罐罐,黑色的应该是酱油,还有写着洋文的调味料。
“你不是要吃正宗的东北猪肉白菜炖粉条子么,今儿个,没正经的东北猪,东北白菜,东北粉条子,但有我这个正经的东北人给你这团长做这顿饭,你就给我放了八百个心吧。”
迷龙哐啷一声把这堆东西放在收容所中央,其他人寻来的大锅此刻已经备好了开水,沸水的咕噜咕噜冒泡。
“你们一帮人,都懂个屁的猪肉白菜炖粉条子,等猪肉回来我给你们好好开开眼!”
王永初又从孟烦了手里抢回了那把快让玩烂的竹扇,朝迷龙吆喝。
“你别来这忙活,去看看猪肉买回来了么,他们两个人怕是扛不动,去帮他们抬一把,孟烦了,你也....”
看了一眼瘸着腿的孟烦了,孟烦了眨巴着眼看着他,透露出一股无辜。
“算了,你先跟着我,我还有事要问你,你也算本地文化水平最高的了。”
得想办法找个外国大夫到时候把他这条腿搞定了,禅达这地方咋看都不像有个能做手术的大夫和条件。
迷龙出去搬猪,王永初躺在椅子上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把这帮散兵游勇集合起来,在缅甸漂漂亮亮打场胜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