奭国的官学并不在奭国公府中,而在邻府的一间书院里,虽然只是一墙之隔,却让姜漪每日有了光明正大出府的机会,她自然欢喜不已。
沉着脸走在姜漪身边的盛钧显然不这么看,一路上都在嘟囔着,“这奭国真是江南蛮族、穷乡僻壤,竟然叫我们两个自己带着仆从走着入学,也没有马车护送。”
姜漪却不以为然,这一个多月的生活早就让她脱了公主的娇贵,“你别忘了,你我二人现在只是辛夫人的两个远方亲戚罢了,而且我觉得这样挺好,你我二人这样走上一段,还能说说话。”
盛钧瞥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小太监,用眼神命令他离自己再远一些,压低声音对姜漪说道,“你我二人还需图谋......毕竟现在......只有我们。”
姜漪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杏眼一抬,却是翻了一个白眼,“哥哥,我都不知道当日你是如何活下来的,死了那么多人,你还想图谋什么,这天下姓盛的、姓姜的还不多么,你我二人又算得了什么,当务之急便是好好活下去,旁的,我可不想。”
盛钧想到了当日盛京皇宫中的情景,带着些许歉意、又带着些许感激地看了姜漪一眼,没有再说话。
兄妹二人踏入书院大门时,教授已经开始讲学了,朗朗的读书声从古朴雅致的庭院深处传来。二人循着读书声找到了讲学之处,教授也没有过多关注他们,一抬手便让他们进了课室。
只是刚刚的读书声被打断了,取而代之的是暗暗涌动的窃窃私语——“听说他们是辛夫人北方的亲戚”“为躲避战乱才逃来我们奭国的”“想必也不是什么有钱亲戚吧,瞧他们二人穿的穷酸样”“我们奭国公真是天下有名的爱妻、宠妻,这妻子的穷亲戚施舍几碗米粥就够了,还送来读书识礼”“你看那男子这般大了还来学这四书五经,肯定是大字识不了一箩筐的主儿”“是啊,攀上辛夫人这高枝不得好好利用嘛”......
这些奭国贵族子弟倒也并不避讳,大喇喇地当着兄妹二人的面就议论起来。台上的教授显然已经习惯了这般嘈杂的课堂环境,轻咳了几声便不予理会。
姜漪依旧面色如常,如今这些轻飘飘的话语已不能伤她分毫,只是前面这两个小子越说越过分,盛钧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终于捱到散学,盛钧早已按捺不住,抓住前面那小子的肩膀,“你是哪家的公子?这般没有礼数,这官学教授没有教给你的,今天就让我教教你吧。”
坐在前面的小孩子明显要比盛钧年纪小,仍梳着两个总角小辫,刚一转头,白皙稚嫩的脸颊上就挨了一拳,立刻红肿起来。那小孩被打倒在地,却也不哭,捂着脸跳起来,指着盛钧的鼻子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敢打我?知道我是谁吗?”
盛钧俊俏的脸微微一抬,露出好看的下颌线,笑着说道,“我管你是谁,我打便打了。”
那边官学教授显然不想掺和这摊浑水,早早夹着书本走了。课室里的小姐、公子、书童、伴读正在围拢过来,却从人群中挤出一个一脸怒气的少年。
这少年看起来比地上那被打的孩子大上一些,一张圆脸上最突出的便是那宽扁的鼻子。少年走过,人群自动地为他让出一条路。那少年奔到盛钧的眼前,抬手就给了盛钧那好看的下颌线一记右勾拳。
盛钧竟然被这矮了一个头的蛮横少年打出鼻血来,退了两步,抬起衣袖擦了擦血迹,愤怒地吼道,“你又是哪里来的南蛮子?!”
此时付莹也已经跑了过来,两眼泪汪汪地娇声喊道,“住手,你们都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