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回病房的。如果真的要描述一般的话,我想大抵是这样的:这人步履蹒跚,就好像带着心事儿一般,呈现出一种沉重和疲惫的姿态。他的眼神无神,目光游离或低垂,仿佛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步伐会缓慢而沉重,缺乏往日的轻盈和自信,脚步间或止顿,仿佛对前方的未知充满了恐惧和不安。肩膀或许会微微下垂,背部略微驼曲,散发出一种负担沉重的感觉。整个人的神情可能显得愁云密布,看起来像是在内心深处承受着某种压力或忧虑,给人一种沉重、忧郁和烦躁的印象,透露出内心的不安和痛苦。
是的,我现在心里没有半点儿喜悦,或者说,喜悦只是在我听到我内心中的名字被叶医生亲口承认认识,并且我顺着这个线索有极大概率能找回记忆的一瞬而存在。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瞬间的巨大喜感,却在转瞬之间消失不见。
如若换作其他人,定不会像我这样,可我总是会想太多想太多。她为什么会知道我脑海中那个人的名字?他那说话的口吻就好像他们认识很久的样子,怎么回事?叶医生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值得我信任吗?我感觉他这么做好像是透露出有意要帮我的意思,可为什么只留下了只言片语,又为什么以这种方式告诉我?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记忆没恢复本就很令我痛苦了,加上如今事态越发让我看不懂,我我的心里便越发杂乱无章。思绪飘忽不定,内心的杂乱和压抑如同一团无形的阴云笼罩在我的头顶,让我感到束手无策,找不到方向。
“怎么,还在想昨晚叶医生对你说的话啊?”易明眨着她犀利有神的眼睛问我。
我其实昨天根本没具体跟易明讲过叶医生和我说了什么,我是这么跟她说的:叶医生说想跟我谈谈之后的治疗方案,顺带又把最近的治疗事项又跟我说了说,然后说小颖最近看着感觉有些不对劲,因为我俩又是天穹医院最特殊的病人,所以他叫我小心些。
易明并没有怀疑。
“这何尝能让我不想?从我三个月前醒来发现自己失去记忆一直到现在,却越发搞不明白现在的事态了。在这个看上去风平浪静的天穹医院里,真可谓是暗潮汹涌,让人捉摸不透。我们一定要快,要行动起来,搞清楚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不然若是日后真正的危险来临,我们必须要有手段能够自保。”
“这可真是难得,一向慵懒散漫惯性说无所谓的你此刻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吼,实在是让易某刮目相看啊。不过也算是言之有理。盘旋在你记忆里挥散不去的那个女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她的身份关系着整个我们所处的境况,这是我们目前最需要知道的。为此,我们一定要想方设法从叶医生口中知道些什么。不过你想过没有,我们情况那么相似,而且都是叶医生对我们负责,可为什么叶医生对你说了那么多,却对我只字不提,这其中又有什么为我们所不知的耐人寻味的原因呢?我们不能在这里就这么日复一日无所事事地待下去了。我有预感,没多久就会有大事发生。”
我沉默了下来,想了想易明的话,道:“还有一点,也是目前我们所必须摸透的,那就是整个医院的核心人物——雷默明雷院长。”
“哦,雷院长?”
“是的,如若真照叶医生所说,整个天穹医院远远不像目前我们所见到的那般简单,那么它绝不是我们所看到的表面上的一家普普通通治病救人的医院。我想,这之中一定有文章。你想想,雷院长是这所医院名义上的主人,那么他一定知道这天穹医院的所有秘密。而且雷院长我见过一次,还记得吗,就是我们在医院住院治疗了一段时间后,那天开职工大会之前我去找的雷院长。”
我想起了那天去见雷院长时,从雷院长办公室出来的那个似乎在刻意隐瞒身份不想别人察觉的神秘人,便将之告诉了易明。确实当时很疑惑,在进雷院长办公室后他那样慈祥温和地对我笑,使我的压迫感瞬间全无,而他也像个没事人似的跟我谈着。当时也没注意那么多,关注点全在即将召开的全体职工大会上了。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奇怪。
我突然皱了皱眉,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终于我想起来了,对易明道:当时我还没察觉,可现在正好讲到这里,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还有一件怪事儿,那就是雷院长的说辞。”
“说辞?说辞有什么奇怪的?你当时不也没跟我说啥吗?他具体说了什么?”
“我记得雷院长他当时是这么说的:‘关于住院费的事情你无需担心,之前叶医生把你的情况跟我说后,我跟国家上报了你的情况,国家特批你无需缴纳住院费,还给我们天穹医院下拨了五万块钱的研究经费,专门来针对你的这个病例进行一个分析研究。你无需担心,你现在在医院里很安全。’”
“我就很纳闷了,医院里这么多病人好像从未听说过不用缴纳住院费的吧。不仅如此,连我们在食堂的消费以及日常的开销也都是从医院每个月会下发十几块的生活补助费里面扣的。”“我其实有这么一种感觉,我们不像是天穹医院的病人,更像是他们圈养的实验观察品。”
易明的神色有些难以置信:“实验观察品?”
“是的,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为什么隔壁那些病人,也是失去记忆接受治疗,但却是每个月都需要他们家属缴纳昂贵的住院费和治疗费用,而我们却不用?其二,他们都是四人一间,而我去了解过了,整个楼层,只有我们是两人一间。易明,你再想想,之前我们所提起的小颖的可疑之处,这算是不是能够算是一个相辅相成的证据呢?虽然我目前还没有任何的结论,但我相信这其中定有蹊跷。医院没有必要治疗我们这样的失去全部记忆并且没有家属也身无分文完全没有能力缴纳昂贵住院费和治疗费用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