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与冰原相连,宛若一幅冷冽而浩瀚的画卷,天空如同被厚重的铅云压得喘不过气,光线微弱而阴冷,仿佛连时间都在这里凝固。
然而此刻,天际仿佛被撕裂,极速呼啸的陨石群撕破云层,天光随之倾泻而下,陨石尾部带起与空气摩擦产生的尾焰,寒霜白痕与蓝色火焰交织,场景如同末日。
“轰隆隆——”
第一声巨响划破长空,陨石群以不可阻挡之势撞击在冰川之上,火焰与冰面的碰撞,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将周围的一切照得通亮,随后是冰层炸裂,巨大的冰块四散飞溅,形成一片混乱的冰屑雨。
连绵不绝的陨石如同星辰坠落,那道魔神般的身影在空中来回竭力躲闪,显得有些狼狈,毕竟即使是吉武现在的躯体,也不能硬抗这样近乎灭世的陨石雨。
“呸”
吉武祐一吐出一口血液,身影极闪,避开前方划破天际的陨石,然而一根透着寒意的箭矢再度贯穿他的右腿,让其身形一个踉跄。
“轰——”
正是这一个踉跄,吉武原本的轨迹因此偏离,即使其竭力扭转身躯,却依旧被撞上左边身子。
只此一下,吉武的身影重重地跌落至冰川上,大脑一阵嗡鸣,数不尽的冰层因此塌陷,直到被压缩到一个极致。
“砰!”
吉武祐一偏头,随即挣扎着身影再闪,然而动作却不由得有些变形,就连身上的血迹都来不及擦去。
陨石仿佛无穷无尽,盔甲虚影动作没有丝毫迟滞,一次次地凝出箭矢,而后射出,而每次弓弦震动,必定带起一蓬血花。
吉武的身影一次次坠落、爬起、竭力躲闪,在这场陨石雨中艰难地腾挪转移,仿佛怒海波涛里的小船,还随时会被鲨群撞出洞来。
“吉武大叔,我们,真的能够回去么”
黑崎义时的话语在不大的空间中回荡,堀江与美枝子二人闻言都有些沉默。
冰川裂纹如蛇般蔓延,吉武祐一又一次砸落在地,他挣扎着站起了身,却不再躲避,而是笑了笑。
“喂,佑介小鬼,不要这么不相信我啊,我说过列车会抵达现世,就一定能够完成,刚刚只不过是遇到极端天气,晚点了些许罢了”
他的周身开始燃烧起黑色的火焰,背后的虚空张开一道巨大的缺口,近乎无穷尽的深渊之力开始灌注至魔神的身躯中。
吉武祐一的语气不再像往常那样总是带着轻松调侃的语调,而是变得异常的温柔耐心,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雪希,给我唱一首歌吧”
他笑着说道,眼角开始流出血泪。
“骑在银龙的背上”
这是有岛国国宝之称,中岛美雪的作品,昭和歌姬的歌曲,往往是他奥运会出场时的背景乐,而骑在银龙的背上是他退役前最后一次比赛的音乐。
堀江雪希有些沉默,所有人都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不过没有人把它说出来。
少女抑制住眼角的泪,断断续续的声音开始唱着那首她不知道唱过多少次的歌曲,清唱的歌声有些颤抖,在冰原上回荡。
“在那青灰色的大海彼方”
“有人正在忍受苦痛”
“就像仍不会飞翔的雏鸟般”
“我感叹着自己的无能为力”
陨石下坠之势无可阻挡,毁灭的气息显现无疑,无数邪魔开始奔逃,哪怕是被碾作尘埃,或是被其他深渊层从邪魔欺凌,也好过因一次次震动而绝望死去。
盔甲虚影弯弓搭箭,他的目标没有改变过,姿势也如恒定般标准,死亡的威胁不断浮现。
吉武祐一露出笑容,也许是女儿的歌声让他大为高兴,让他此时放下了过去的一切,露出很早就不再拥有过的,纯净的笑容。
魔神眼角形成血痕,虚空中的灌注不曾停止,他抬头望向仿佛整片天空坠落的末日景象,背后生出一对黑色的火焰羽翼,在狂风的助导下烈烈燃烧。
“悲伤啊,快快变为羽翼吧”
“伤痕啊,快快变为罗盘吧”
“在梦想尚未来到之前”
“昨日我徒然颤抖地等待”
魔神微微俯身,而后羽翼一震,黑气滔天的身影在冰原上极速前进,不再改变一丝方向。
流星不断分裂出更多子体,全都以无情的姿态刺破天穹,朝着自己固定的目标袭来,不断地撞击在魔神的身躯上。
他们的威力不曾有丝毫减弱,那道燃烧着如彗星般耀眼的身躯一次次地被其撼动,却依旧不曾停下或是躲闪,只有周身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
“明日,我将前往龙的足底”
“攀上悬崖高喊一声出发吧!”
“骑上银龙的脊背”
“飞去生命的沙漠”
“骑上银龙的脊背”
“穿过雨云的漩涡”
冰川在众人脚下飞速地后退,他们掠过了山谷、冰原,周边的一切在陨石的撞击下碎裂毁灭,巨大的爆炸与掀起的狂风在耳边炸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将倾覆。
魔神的身影撞入一片暴风雪之中,漫天飞舞席卷冰雪的风暴依旧毫无察觉地呼啸,空气中弥漫着冰屑与尘埃的混合物,视线所及之处一片混沌。
但是不过片刻,羽翼燃烧的魔神就从中冲天而起,穿过云层,迎上陨石飞向天穹,高天之上的日光毫无保留地洒在几人身上。
“悲伤啊,快快变为羽翼吧”
“伤痕啊,快快变为罗盘吧”
“即使只有结块尘埃般的羽翼”
“即使爪子还柔嫩如同书上的嫩芽”
“明日,我将前往龙的足底”
“攀上悬崖高喊一声出发吧!”
歌声在空中飘荡,少女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然而却变得更加流畅,黑崎与美枝子沉默不语,仿佛被一双大手攫住了心脏。
陨石在几人耳边划过,天穹之上的它们还没有灿烂的尾翼,看上去有些难看,可威力未减少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