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不辰挑高了眉看着贺兰涯不说话,白商神色闪躲也不说话。
贺兰涯心想这什么玩意?不说话什么意思?不过他现在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混乱、终于见到认识的人总归是件好事。
白商一头白发和非常人的美貌,萧不辰如竹似松的挺拔身姿,再加上贺兰涯的英气俊朗,三个相貌如此出众的人站在闹市中已经引起不少人的注意,贺兰涯余光看了看四周,吐了口气压低声音说:“咱们三人太招眼了,换个地方聊聊?”
萧不辰低头去看白商,问道:“带他吗?”
白商抬头看了萧不辰一眼,急急别开眼说:“随便。”说完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回头,“贺兰涯,上车。”
白商上了马车坐在最里侧的窗边,贺兰涯坐在另一侧窗边,两人谁都不说话,而萧不辰一直没上车。
贺兰涯侧头从纱帘的缝隙里看到萧不辰站在街边买了一小篓栗子。
卖栗子的小伙子旁边跟着一个胖胖的小姑娘,那姑娘盯着萧不辰直了眼,找钱的动作都慢了,被旁边小伙子吼的一哆嗦急忙将零钱递给萧不辰。
买好了栗子,萧不辰又去旁边摊位买了一串糖葫芦,这家摊主年纪不小,笑眯眯的将糖葫芦递给萧不辰,嘴里念念叨叨听不清说什么。
贺兰涯感叹啊,这世间真是看脸,说起来萧不辰这张脸放在神界总让人记不住,可在人间,他这样身姿欣长气质高雅,面容柔和中透着成熟男人才有的坚定和沉稳的人是十分难得的,怪不得男男女女都愿意看上几眼。
萧不辰一手举着糖葫芦一手拿着那一蒌热栗子弯腰上了马车,挨近白商坐下时,贺兰涯看见白商明显往窗边挪动了一下,想与这人拉开距离,唔,和刚刚记起的那个黏着椿大人的小猫好像不太一样。
马车晃晃悠悠出了镇,三个人从上了车就没再说话,车里只有萧不辰剥栗子的声音,他上车时把糖葫芦递给了白商之后,把那一小篓栗子放在腿上,拿出一块手帕放在白商腿上,然后认认真真的剥栗子,剥好的就放在白商腿上的那块干净的手帕上。
贺兰涯觉得有一些尴尬,他好像硬融进了一个别的世界,咳了一声说:“二位要不要自我介绍一下?”
白商放了一颗栗子仁在嘴里,看着他说:“你不知道我叫什么?”想想好像那一面之缘时确实没介绍过她的名字,咽了栗子仁接着说,“我叫白商。”
贺兰涯点头说:“我对你有印象,椿大人那只宠上天的白猫。”侧头去看萧不辰,“这位是谁?”这人是椿大人的脸,但是总觉得换了个人。
萧不辰专注的给白商剥栗子,漂亮修长一双手沾上了炒栗子的焦糖色,即使问到了自己头上也没停,甚至没去看贺兰涯,低着头说:“萧不辰,我是椿大人做的符神,我知道你,椿大人不喜欢你,但是你不是坏人,你很珍贵。”
贺兰涯微微皱眉,珍贵?这从何谈起?他侧头想着要不要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情况?记忆很乱,对这个白商的记忆也就是那一点,虽然看上去他们没什么敌意但是总归应该小心些。
见贺兰涯问完得了答案不说话了,白商道:“你怎么回事?凤栖神君呢?”
贺兰涯听到这个名字猛然一震,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记忆,最后停在一处,那漂亮的人周身金光熠熠,他跪在地上流着泪说:“对不起,贺兰涯。”
白商看贺兰涯脸色不对正要接着问,萧不辰低沉地说:“别动。”
萧不辰刚刚好剥完最后一个栗子放在白商腿上,她一动那小山一样的栗子仁呼噜噜的滚了下来,险些掉在车上,他拍了拍手拿出另一块手帕仔细擦着手说:“你不太一样,你元丹不全还被融了神识,你有问题。”
贺兰涯后背一紧,什么意思?他盯着萧不辰:“椿大人呢?”指了指白商,“她怎么出的结界?”他想起白商脚踝上那一条细细的链子,那是一条困她在结界的锁链,刚刚上马车时白商裙摆提的高了些露出了脚踝,贺兰涯看到那条链子还在她脚上。
萧不辰擦好手抬眼看他:“我们不如开诚布公?交换信息?”
贺兰涯也想开诚布公,可他什么也不太记得了。
萧不辰看他还是不说话,直接说:“白商能出结界是因为椿大人死了,我们这几个月联系了很多神明均无音讯,所以出来了。”他缓缓地说着,“现在该你了。”
贺兰涯咬了一下后牙,然后笑着说:“我要是说我不记得了,你们信吗?”
萧不辰眉头皱起,眼神犀利冷漠的看着贺兰涯。
马车内忽然寂静一片,只有车角边那个铜铃随着马车的摇晃,叮咚作响。
白商盯着贺兰涯忽然笑了,笑的颤动:“好啊,真好,咱们三个真好啊。”指了指贺兰涯,“一个碎了元丹失忆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又指了指萧不辰,“一个仗着自己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自以为是的符神。”又指了指自己,“一个半吊子不知道算不算仙的猫。哈哈哈,三个废物。”小小圆圆栗子仁随着白商笑动,滚落下来。
“白商!”萧不辰低沉了声音叫她名字,低头看她。
白商收了笑,冷冷哼了一声道:“真以为顶着一张皮就能教育我了?你不是他!”说着撩开纱帘,“椿大人最喜欢秋天,你却连看都不看一眼!”腿上一抖栗子仁顺着她的裙摆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
贺兰涯手肘支在马车窗边看着外面,听见这话侧头去看,白商皱着眉头脸上因激动有些红,萧不辰坐的笔直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贺兰涯不知怎么就多了句嘴:“树…一般更喜欢春夏时节吧?”
白商没说话,透过青色薄纱看着车外秋叶飘落。
贺兰涯见她不答话转头继续看着外面淡淡说:“白商…似乎是秋天的别称?”
白商手尖一紧,妃色的裙摆有了一小片褶皱。
萧不辰淡淡瞥了一眼白商抓着裙摆的手,看向贺兰涯说:“不记得了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认识我这张脸?”
贺兰涯摸了一下手腕绣着的腾云图案有些不知道怎么说清:“我脑子里很乱,有一些片段,大部分都不记得了,刚才也是看到了你们才猛然想起一些。”
白商懒得探寻,看了贺兰涯一眼没说话,她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她很害怕,是那种源自本能的害怕,可今日再见那点害怕似乎没了。
而萧不辰是不信这说辞的,嘴角勾起一点道:“都不记得什么?要不你问问我吧,我要是知道就告诉你。”他想试探试探贺兰涯,不记得了能问什么呢?无非是自己是谁,以前做过什么诸如此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