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一处防空洞中，被捆绑全身的房如玉正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防空洞里面很黑，也比不上他此刻心中的绝望。

曾经的他，一度以为人妖是可以共存的，妖在本质上和人并无什么区别，因为妖开了灵智，便不再是兽类。

可是如今的一切，却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也将他四百年的努力全部作废。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是妖吗？

真的是太可笑了！

他艰难的挪动着自己的身子，那些人在他的饮食中下了药，竟然不是第一次。

那药无色无味，每天放一点，既不容易被察觉到，日积月累下来，又能够要了房如玉的命。

就算现在他侥幸逃出去了，也活不了多久了，因为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内脏已经开始翻腾。

这是他生命力正在丧失的表现，他活不了多久了。

人在死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追忆从前的往事，妖也是一样。

他想起了自己儿时刚刚生出神智的时候，母亲告诉他，人类很危险，不要靠近他们。

自己年幼贪玩，终究没有忍住好奇心，结果被猎人捕获。

如果不是夜长明，自己早就不知道成为了哪个人的腹中餐。

可是夜长明有自己的使命，他注定是为了天下苍生而生，而不是为了某个人，某只妖。

生命漫长由如何，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到了最后，漫长的生命反而是一种折磨。

也许这个结局，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毕竟自己已经没有什么活下的心思了。

一只放弃了生机的妖，生命力只会流逝的更快，渐渐的，他难以再维持人形，变回了原本的白鹿模样。

他身上雪白的绒毛已经完全暗淡了下来，晶莹剔透的眼球慢慢的浑浊了起来。

他就要死了！

长达五百年的时光在他的眼前犹如走马灯一般一晃而过，忽然，他本来浑浊的眼珠又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想到了何长明。

和夜长明完全不一样的那个人。

就在他费力蠕动着想挣脱身上的绳索时，特制的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他感觉有一双手托住了自己，在往自己的身体里面源源不断的输送灵气，只是他的身体现在就和筛子一样，无论输多少灵气进来，还是一丝丝的从自己的身体里流逝出去。

“何长明？”

他忽然一下恢复了精神，睁开眼睛看向来人。

来人正是何长明，只是房如玉这个样子让何长明明白，他要油尽灯枯了。

这下的精力充沛，不过是回光返照。

“你来了啊！”

房如玉像是很多感慨，最终都没有说出口。

“我还以为，又要像原来那样，孤零零的等在枯死的君山上，最后独自离去呢！”

那年夜长明不告而别，他守在君山上三十年，等到君山的竹子全部都枯死了，夜长明还没有回来。

最后那一点期盼，也全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