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苾承哈哈一笑:“那我便率领部族男儿同你一道!我们何时出发?”
洛北没有立刻答他,只垂眸一笑,烛火打在他英俊面容上,投下晦暗不明的阴影,他转用突厥语道:“不急,首领。我还想问问你部族中有没有一样东西。”
“什么?”
“突厥军旗。”
契苾承的部族已归附中原数十年,众人在家中一阵翻找,也不过找出来几面军旗,有做了布帘,有做了铺盖,几面残破不已的旗帜中,只有一面完整崭新。
洛北看了一眼,问道:“这是谁家的东西?”
契苾承意识到一点不对,忙吩咐道:“你去把思义叫来。”
当下便有人叫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突厥汉子,阔肩膀,一张长脸上睡眼惺忪,想是刚刚睡醒,见大帐里人聚得齐,问道:“怎么了?”
“契苾思义,你私通默啜,可认罪吗?”
思义只见一个眉目英俊的汉人少年站在堂上,开口便是一声惊雷,心下暗惊,却已经脖子一梗,反问了回去:“你是什么人?”
洛北略顿了顿,似乎在思索怎么样回答。契苾承已经先问洛北:“你为什么这么说?”
洛北以突厥语向他解释:“首领,你的部族已经归附中原近三十年,如果和突厥没有来往,他哪里来的这面崭新的军旗?”
堂上堂下众人仔细一想,竟半点反驳不得。但凭借军旗便要定人通敌之罪,还是怎么想怎么儿戏。
洛北似乎能看得出众人的疑虑,只伸手把那信件递还给契苾承:“首领当真觉得,默啜想叫贵部归附,就靠这几封信而已?”
解琬已经按捺不住:“你这是什么意思?”
“默啜是在下一盘棋,”洛北解释道,“他第一年只送信件,若是部族心向突厥,自然归附。未归附的,第二年他会派遣使者,送上大礼。别忘了,古来财帛动人心。”
下首有个汉子道:“可我们首领把那些东西都退了回去!”
洛北摇了摇头:“默啜的使节远道而来,是不会把那些礼物带回去的。他们会在部族中寻找动心之人,暗中联络,等到时机成熟,便帮助他们夺下部族权力。”
“你!你血口喷人,我从未与使者联络,更没想过要谋害首领!”
洛北冷笑一声,似在讥诮:“契苾思义,我从未说过你要谋害首领。”
这下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连那契苾思义自己都面色灰败,跌坐在地,但口中还念念有词:“不,不能这么定我的罪,你们没有证据,没有证据.......”
契苾承已经有了决断:“来啊,把他绑起来,找两个人,搜他的帐篷!”
当下便有几个大汉领命去了。不一会儿带着信件、刀兵、军旗等物折返,那契苾承看了几封信,其中已有默啜允诺契苾思义谋杀事成,率部西归的种种条件。他勃然变色,将那信件一道丢在地上:“你真要杀我!”即令众人推出去杀了。
那契苾思义磕头如捣蒜,还是被人拖了出去。帐外一声惨叫,又有人来回报,把契苾思义的头颅装在袋中,呈在契苾承面前。
解琬不免又看了一眼洛北,洛北正望着窗外,一张冠玉一样的面容上毫无表情,月色打在他脸上,冷得像冰。
解琬微微皱眉,他没想到这位少年郎中有这样杀伐决断的一面,但再多的怀疑此时也没有用了,戏必须唱下去,他依照计划带领几人将部族老弱送入山中。洛北则留在山下,带人多做了几番布置,又将那面崭新的突厥军旗挂在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