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矜凉觉得在生命面前他是如此的无能,他挽救不了已经逝去的兄弟,甚至是现在语言都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他甚至找不到任何话语来安慰眼前这个失魂落魄的朋友,气氛更加压抑,顾软软捏了捏他的手似乎在告诉他,有她在。
温言笙眼看着气氛陷入僵局,轻咳一声压下去略有颤抖的声线,拍了拍叶慕野的肩膀,和煦的声音传来犹如春风拂面:“小野,饿了吧,换件衣服,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吧。”说完直起身来准备做饭,苏熠看看这边看看那边也赶紧站起来,像小尾巴一样跟上去,进了厨房温言笙立刻关上门,眼眶也不禁泛红,苏熠看着他,递过去一张纸巾,翘起脚来似乎想拍拍他的肩膀,可即便是踮起脚来也够不到,只能拍了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苏熠的嘴角崩成一条直线,没有在顾软软面前时的天真烂漫,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听见那个事件之后的感觉,但他感觉就好像是有人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来。
顾软软站起身来,轻声说道“慕野,我去给你找一套衣服”她脚步有些踉跄的离开了,一直隐忍的眼泪如同决堤一般夺眶而出。那个阳光的男孩朋友们愿意戏称他为“胖子”,但她更愿意称他为“朝阳”,因为他对于她来说,正如同他的名字一般——陆昭阳,一个充满温暖与阳光的名字,而他也的的确确给了她温暖与阳光,也是她除却父母最为感激的人了。她永远忘不掉在那个人生中最阴暗的傍晚,那个男孩犹如一缕阳光照进了她的生命里。
与他的相遇是在与勒矜凉在一起的第三个年头,那时勒矜凉还是他们小队的队长,陆昭阳虽然是他们小队的队员,但是顾软软从未见过他,勒矜凉也从不会跟她说部队的事情,因为他们的工作性质的保密性,所以顾软软甚至是不知道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只记得那是一个夏季的傍晚,闷热的天气让人烦躁不安,她独自一人开车途径一条荒无人烟的小道,那曾经是一条温暖的通往老家的小路,是她曾经生长的陪伴了她八年的小路,承载她八年所有的欢乐。可就是这样一条温暖的小路,她想她大概永远不敢再次踏足,因为那里发生了她一生都不愿去回忆的事情。
她出生在一个小村子里面,村子里的叔叔伯伯都是很温暖的人,父母是乡村的支教老师,家境殷实。她人生中最开始的八年,在一片无忧无虑的环境中长大。意外,总是突如其来的,无法预测的。就像是他们赖以生存的高山,那高大的,巍峨的,翠绿的山,因为连续多天的暴雨,出现了泥石流,父母为了协助疏散村里的孩子和老人,永远的,永远的埋葬在了那里。年少的她,哭喊着用手去挖那泥土,祈求属于她的神明降临,十指血迹斑斑。那一刻曾经温暖的小村,似乎蒙上了一层名叫死亡的阴影,大家哭喊着,祈求挖出自己的挚爱亲朋。她的四周到处都是哭喊,四周弥漫着绝望的气息,她甚至不敢再哭,她怕,她怕自己哭光了力气,胖嘟嘟的小狗大黄,也在她身边焦急不安的刨着土,它大概也知道,那下面有着爱它的主人。
时间却不愿在等他们,它无情的按照固定的旋律转动着,从黑沉夜晚挖到天边泛起来了鱼肚白,一人一狗像是不知何为疲惫,麻木的重复着动作,终于,她抖着血淋淋的手指,看着那挖出了一点痕迹的手指,她知道,那是妈妈的手,那是一双温暖的慈爱的充满力气的手,可她此时,却变成了,一双失去温度的了无生息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