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白沙城二十年从未举办的全城宴饮。

白沙城里的每个人都走到街头，登上高台，围在象征城主的大殿外，举杯欢庆。

天边最后的一束光被吞没后，白沙城的灯笼依次亮起，烟火沿着城墙，蹿入天边，炸开巨大的烟花，一束接着一束，整整一个时辰都未停歇。

人们三两聚在一起，看着漫天华彩，惊艳了记忆。

“白沙城富可敌国，不是虚名。”姬囍看一眼殿外的风光，高台临立，众人皆锦缎裹身，金银点缀，神色里也多是经历风浪的沉稳内敛。这样的一座城，财宝无数，高手林立，若是归顺于自己，不知道是多么强大的一支队伍。

姬瑶与他擦肩而过，走入大殿，四根高大的蟠龙柱，顶住金碧辉煌的藻井殿顶，一条长长的金边红毯一直延伸到门口。

大殿里人走来走去，毒蛇女乔婉正在安排人摆好果盘。

姬瑶走过去，抬手一个巴掌，“啪”的一声，一声响亮的耳光。赤环蛇张开毒牙，就要扑过去，被乔婉抬手捏住脑袋。乔婉舌头顶顶痛麻的腮帮子，低头往左手边道，“公主殿下，这边请。”

“能屈能伸。”姬瑶点点头，跟着侍从的接引走过去。

“殿下，她曾欺辱于您，臣……”蒋薛俯身问道。

“不用，”姬瑶抬手，“她只欠我一个巴掌。”

“殿下，这不是您的位置，请移步……”毒蛇女走到姬囍面前，恭敬道。

“放肆！”蒋薛怒道。

姬囍看一眼台阶之上并列的两张座椅，那是城主和玄翎族长的位置，自己是燕国太子，理应坐在左边最上首的位置，然而乔婉的态度似乎不容拒绝，“我是燕国太子……”

“太子，请移步。”乔婉说道，“我们只是奉城主的命，协助入座。”

“大胆！”蒋薛长剑出鞘，落在乔婉脖子上。

乔婉面色不变。姬囍脸色阴沉，片刻看着乔婉，勾了勾唇角，“你的命，留在我这儿了。”

说完，往下移了一个位置。刚落座，就和对面的柳如月打了个照面。

他虽从未见过真人，但柳如月在九洲皇族世家里面，一直是个传奇的存在。因此画像也是到处传阅。谁能想到一个未到天命之年的女人，竟然能够执掌世家之首，和最强大的魏国皇族分庭抗礼，甚至隐隐有压过风头的态势。连公主都要坐在她的下首。

这样的人在右边次位，不知道她的座首又是谁。

烟花即将燃尽，清禾推开门，祝礼差点一头栽进院子里。

“你着什么急？我们是末席，去晚了也没人发现……”清禾笑道，城主递了帖子，要自己和夙天阙今夜入大殿。

“清姐姐……”祝礼抓着她的胳膊，勉强喘匀气息，“燕国一万精锐就埋伏城外，魏国在东亭山也有守军，今夜他们定然是要攻城的，陆家茶行要离开了，你们也随我一起走吧……”

“就知道你小子会告密。”一个折扇敲打祝礼的脑袋，祝礼哎呦一声，转头看见陆公子的脸，有些心虚。

“你们要去哪儿？”清禾问道。

“燕国都城，俞都。”陆幽鸣扇子敲开祝礼的手，“你的清姐姐，和她的师兄，是魏国人，不会跟我们走的。”

“我也是魏国人……”祝礼耷拉着眼睛，嘟囔道。

“你是我的茶行管事……给本公子做事……”陆幽鸣抬手要打，被清禾挡住。

“小祝他心性单纯，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能这么欺负他……”清禾道，“更不能让那些茶行的人欺负他……”

“自然……”陆幽鸣甩开扇子，摇了摇，“他可是我陆家的摇钱树，我自然宝贝……”

清禾点点头，转身把祝礼拉出来，上前一步把人抱在怀里，拍了拍后背。不过几日，这小子似乎又长高了，“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