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三人互相检查了衣甲,又各自掏出一把大豆添喂了战马。翻身上马,将虎枪夹在腋下。
李虎用眼神示意张家兄弟,两人会意,轻夹马肚,三人三骑,顿时形成一个“品”字型状。
马匹碎步小跑,一小段距离后开始加速,马的鬃毛随着速度的提升吹拂飞扬起来,宛如一片黑色的云朵在空中飘荡。
十几息后,三人三骑已然从“银鞍兵”大队刚刚离开的通道冲了进去。
营地中唯一的壮汉军卒,起初听到马蹄声,误以为是同伴去而复返,并未戒备。
他上前几步张望,未及发声,即被黑暗中破影而出的李虎撞飞,闷哼一下,便晕死过去。
李虎抽出腰刀,用力劈开木栅栏上的铜锁,疾步来到李兴祖身旁。
试探之下,略有气息,顿觉心中些许安定。
只见他从皂靴中拔出锋利的短刀,迅速割开木栅栏中妇孺手脚上的麻绳,背起爹爹,准备撤离。
晕过去的银鞍军卒,这时已被张家兄弟挑断脚筋,捆绑的如粽子一般,架在马背上。
十几名周人妇孺边民已被李虎放走,这处松林距边墙有一日脚程,快马一个时辰可达。能否活命,也只能看她们个人的造化了。
张福贵从火堆中取了一节木炭,想要离开前点燃整个宿营地。
弟弟张华贵忙拽住他,说到:“哥,你忘了。分别前小舞再三叮嘱,胡酋叩关在即,功成后切勿焚营引起关注。”
“我等需即刻折返黑山咀,天明前赶回边墙。”
此战他们收获颇丰,从帐篷中寻到十数个金饼和数百两银子。
胡骑一人双马,机动性极强,正在营地中休养的十余匹草原马,也便宜了李虎三人,被一同带走。
大周边军困苦,伍长军饷年不过二十两银子,普通兵卒只有区区十两。
平日里,军卒还需在边墙外开荒种地,只为补贴家用。
此战缴获银钱,借用后世流行语来讲,足以让一伍的弟兄躺平十年。
李虎等人完全不惜马力,纵马飞驰撤离。
脑中不断回响起王绉舞的嘱托:“卯时前撤回边墙,是我等最终机会。”
偷营之前,王绉舞与三人详尽模拟了撤离行动的各处细节:汇合的时间,汇合的地点,备选地点,突发风险。
他彷佛又回到了朱日和的峥嵘岁月。
那些年,与战友和机关参谋,坐在沙盘前,各抒己见,作战方案则越辩越明。
三人驮着伍长李兴祖,夹着俘虏的胡卒,顺利的在黑山咀与“召唤”出神鸟的王绉舞汇合。
此时,王绉舞在几人眼里,罩着一层神秘的色彩,说话间,也不自觉对他尊敬许多。
回边墙的路上,出奇的顺利,预想中本应频繁出现的东胡哨骑,全都不知所踪。
旷野中静悄悄的,安静的怕人。
太阳升起来了,阳光照在罩甲上,水汽凝成了露珠。
经过一夜的奔波,人马俱疲,跑在最前面的李虎,已经能隐约看到北口外,燧堡的轮廓了。
他稍稍放慢马速,略显忧心的回头,冲几人说道:
“东胡最重哨探,大军行至,方圆百里,数十队哨探遍布其间。”
“如今哨队全部被召回,怕是又被小舞说中了。”
他话音刚落,连声的炮响传来,燧堡方向升起冲天狼烟。
烽烟由远及近,一一燃起,黑烟直冲天际,在白日里也极其醒目。
北口段的边墙,此刻彷佛被点燃一般。
“九烽九炮,九烽九炮啊…”张华贵颤抖着嘴唇,喃喃自语。
几人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震惊的神情。
五烽五炮,胡骑过万。
九烽九炮,胡骑过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