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把我当白痴还是把浮骛老师当白痴?御三家不少后生都说你是未来的五条家主夫人呢。至于家入硝子,听说你还劝她禁烟?”
小巫女抬头小心翼翼看一眼冥冥,又马上低头“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觉得,其实东京校的人,也没有那么讨厌。但是冥冥,我最喜欢的还是你。如果你真的很讨厌他们的话,那我以后就不跟他们来往了。我保证!”
霞光铺了满道,少年的心事寸寸“我没有讨厌东京校的人。我只是觉得不公平。我知道熏鸢花礼失去了很多。我也知道浮骛老师在和九尾玉藻前的对战里有失误。
但是东京校死的人更少不是吗?浮骛老师受了比熏鸢花礼更严重的伤,失去了更重要的人。同时还失去了高层的信任。我明白痛苦是不能比较的。但是我无法理智地去看待这件事情。
明美云织可以把所有遗憾和愤怒对准浮骛老师。所有人都可以。他们每个人都可以轻松地把一切归咎为浮骛老师的错:如果不是他怎样怎样,那么本来应该如何如何。
但是,浮骛老师能怪谁呢?他又该恨谁呢?他已经那么努力了,甚至为了让更多的人不在那场战役里殒命,他放弃了他最重要的战友。只是因为他活下来了,所以他就该承受一切的愤怒吗?
如果从战争中活下来是罪过,那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在战斗?歌姬,我真的不能够理解。所有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为什么偏偏轮到这个人是我的老师的时候,大家就不能原谅了呢?
他们不允许他为自己的战友难过,不允许他为自己的友人设碑。甚至还要他为了这样的,侮辱他人格和友谊的世界卖命。而最令我感到好笑的是,浮骛老师居然认可了,他居然觉得这没错。
真荒唐啊,这个世界。他做错了什么?就要把尊严和一切拿给所有人踩在地上。他所有的骄傲,过往的辉煌,全都被那场失败的战役所抹杀。甚至连名字都不允许再被记住。他所追求的,被咒术界认可,根本就是咒术界给他编造的一场彻头彻尾的虚幻梦境。
我不觉得他愚蠢到看不明白这件事。但是他太过在意他昔日的故人了。只是为了给那些人那么一个毫无意义的虚名,他居然真的就心甘情愿去给这群把他敲骨吸髓还看不起他的狰狞怪物当走狗。
歌姬,你告诉我,这难道就是我们成为咒术师的意义吗?这就是我们和咒诅拼命厮杀所追求的那个未来吗?”冥冥摇着歌姬的肩哑声追问。
歌姬被桎梏着摇头“我不知道冥冥。但我觉得不是你想的这样的。东京校的大家并没有针对浮骛老师。浮骛老师他很好。”
“他好什么?他好在哪里?好在被克扣的薪资?好在不被允许离开东京的变相软禁?好在连故人的遗物都要三催四请地去找辅助监督部找寻?好在分明是我们的老师,却不能参与我们的出行活动?
歌姬,你真的,觉得这一切没错吗?”“对不起冥冥,但我不认为这是东京校的人的错。”“那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我不知道。但是,东京校的大家,真的没有伤害过浮骛老师啊。”
少女犹豫了一瞬,“冥冥,其实我觉得,你好像和你所说的那些人一样,在迁怒东京校的人。你也不知道你该去恨谁,所以你只好找一个目标来痛恨。而明美小姐,她只是恰好和浮骛老师关系不太密切。
明美小姐和浮骛老师之间关系紧张更多的是因为京都校和东京校的顺位排名的争夺。但你对明美小姐的怒火,毫无来由。冥冥,我觉得这样不对。”
冥冥松开了抓住歌姬肩膀的双手,整个人像雨幕里淋湿的走犬,吊着命的那口气瞬刻消散。歌姬用手指戳了戳冥冥“冥冥,你没事吧?我不是在说你不好。我只是觉得,你也不是发自内心地讨厌东京校的大家。我不希望你以后想起来这一切会后悔。”
转过身向巫女道别“谢谢你歌姬,我可能需要自己一个人冷静想想。”游荡在京都校的街头,漫天的鸦羽从四面八方涌来,每一片每一只都是她。为了证明京都校不比东京校差,她一直在努力地、拼命地跟随追随那个人的步伐。
在东京校的人还在学习知识的时候,她已经能够用同位的鸦鸟护卫被软禁的老师。她一直以为这代表着成熟和强大。但似乎好像不是这样。所有人都明晰地知晓自己在做什么。只有她在被满腔的怒火支配,自我感动地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鸦羽稀稀落落散在她四周,为寂寥和落寞增添浓墨重彩的一笔。呼出沉重的浊气,她想,或许夏油杰是一个很合适的聊天对象。她很想知道,这个看起来汇聚了无数奇迹于一身的苍凉灵魂,会如何看待他们所身处的,他眼前的世界。
从那个人的答案里,她也许能够得到一些自己和这个世界的平衡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