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随着工作人员围上去一顿操作，容器内淡紫色液体被抽去，穿着特殊材质衣服的小男孩微睁开眼睛，看向满脸好奇的杨长缨。

只见工作人员按下闪烁着红光的按钮后，连着小男孩心脏位置的粗大管子将大量紫黑色液体输入，小男孩仰头，表情尽显痛苦，他似乎想将自己蜷缩起来，但奈何身体被复杂的透明管限制，他又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

杨长缨看不下去了，焦急地问：“爸爸，他们在干什么？”

“在让小哥哥能够恢复活力，陪你一起玩。”

“可是他……”

“这点痛可以换来他以后的健康，是值得的。”

杨长缨再次看去，小男孩正捂着头，背脊上像蜈蚣的外附骨胳由于他不断蜷缩而更加清晰，突然，外附骨胳排出大量蒸气，小男孩脸色才好转起来。

“生命特征正常。”

“能量消耗功能正常。”

“热量排放正常，能量运转正常。”

……

“可以将目标放出。”

音落，小男孩身上的连接物一个接一个自动脱落，紧接着容器壁收起，将他完全暴露在外。

经理递来平板，解释说：“将改造体最高一级服从者的虹膜信息录入。”

“你不是说他完全独立吗？”杨亿问道，“那这个认主程序有什么意义？”

“他的缺陷是随着时间推移，认主意识的淡化，但认主程序一直存在，现在输入的这个主人无论他认主意识如何淡化，仍会对他产生影响。”

经理隐瞒了一点:认主程序失效的条件是最高一级服从者的死亡。所以，当他认主意识淡化到一定程度，为了彻底摆脱认主程序，极可能会弑主。

杨亿蹲下，将平板扫描镜头对准杨长缨，平板界面立马弹出窗口：扫描成功。

“儿子，你试着命令他。”

“啊……”杨长缨绞尽脑汁，表情有些委屈，“我不知道怎么做。”

“说0130S杠1Y将武装人员打倒。”

“0130S杠1Y将武装人员放倒。”

话音落下，本来蜷缩在容器内的小男孩缓慢起身，扫视周围，简直跟执行任务的机器一模一样。短暂地打量过后，他抬起右臂，咻一声发射出两根钢绳，对在场持枪人员的双脚甩去，使其重摔于地，失去作战能力。

钢绳收起，小男孩向着杨长缨所在位置靠近，最后在他身后停住，双手置于腰后，摆出标准的跨立姿势。

只能用待机状态来形容。

尽管他一招制服多人确实很酷，但杨长缨更希望他眼里能多出一抹光亮，而不是死气沉沉的黑。他似乎不懂世间欢愉，也不懂人间疾苦，正如现在的他只是沉默的站着，眼睛没有聚焦，被他打倒的人或抱头哀嚎亦或昏迷不醒，仿佛这件事与他无关，杨长缨不明白年龄与他相差不大的小哥哥怎么就如此冷漠。

不经想问:他是人吗？

在他身上，杨长缨也第一次将不食人间烟火用作了贬义。

经理脸上已经有了怒意，毕竟对方是杨亿，他还是将这口气咽了下去，首先对董事长丝毫不客气，现在又完全不顾虑自己在哪就对公司的武装人员出手。杨亿漫不经心地看了过去，就一眼，经理瞬间被吓住了，他可算明白了，这家伙是在示威，可是，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爸爸，回家吧，我累了。”

“嗯好。”

太阳东升西落，重复着看似无聊的事。

夕阳光景正好，但他暗淡眼眸仅预示黑夜，而一直注视他的小少爷，却希望黑夜也有落日余晖。

杨长缨用筷子夹起面条，气鼓鼓地往嘴里送，接着赌气似地嗦面。管家上前一步阻止：“哎呀，小少爷你慢点，这样会呛着的！杨总不是没办法吗。”

“哼，什么事那么急连陪我吃完长寿面的时间都没有。”杨长缨插着腰，直接站在凳子上，“我爸因为工作把我丢家里算了，可是好歹我过生日哎，我不想一个人吃，我让小哥哥陪我吃胡管家为什么要阻止？”

管家见他站那么高忙上前张开双臂护住，视线锁定杨长缨的动向，微张嘴唇：“小少爷，我年纪大了经不起吓呀，上面太危险了，快好好坐下啊。”

杨长缨倔脾气也上了头，哭丧着脸，大声说：“我不要一个人吃，我要小哥哥陪我。”

管家见这情况，知道事情不妙，杨长缨除非是委屈极了，平常是很少会发倔脾气的。

“少爷，我陪您吃。”小男孩似乎有一瞬间怔愣，我…为什么要答应？

是因为认主程序吧。

杨长缨听到小哥哥答应了，瞬间安静下来，并且乖乖坐好。管家吩咐人再端一碗面，递给小男孩。

“小哥哥。”杨长缨先吃完，把筷子放好，擦擦嘴，趴在桌子上盯着他，“你有没有名字？”

小男孩愣住，来不及深思他什么用意，潜意识控制肌肉率先做出反应，放下筷子，回答：“我的名字是0130S杠1Y。”

“不要这个名字，好难听啊。”

小男孩再次愣住，迷茫的问：“那我叫什么？”

杨长缨撑着下巴仔细思考起来，陷入沉默，小男孩看着眼前的面，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吃。

幸许是天赋吧，杨长缨有着惊人的洞察力，看他一眼便清楚他内心的纠结，示意他拿起筷子，边说道：“你吃你的，不准浪费食物。”

“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