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头领谬矣!”王璞极为认真的解释道,“普天之下,除了汴梁城里的那位与我家圣公,试问谁敢以此作为信物,就不怕触犯谋逆大罪掉了脑袋?”
这话确有几分说服力。
宋江与吴加亮对视一眼,见对方手抚长须缓缓颔首,便示意史斌回去取来。
而史斌当即为之一愣。他初见王璞时分明没有见着此物,莫非真的藏在包袱中?
不提此人面带疑惑的出了门,只说王璞趁此功夫继续替自己分辩:“鄙人与诸位好汉素未谋面,如今突兀前来替圣公说项,诸位心存疑虑自是应当应分。
然鄙人却要当着众位说上一句,某的乡贯正是氶县西北的毛阳镇。
十四岁那年,家父执衙前役时受到滑吏陷害,为此家破人亡。鄙人孤苦无依,只得去往江南投亲,这才有幸进入圣公军中。
鄙人与官府有不共戴天之仇,岂能再去做狗官的走卒鹰犬?”
宋江蹙眉听了半天,直接发问:“这厮说个话都夹杂不清,你只需告诉我等,你父子二人究竟姓甚名谁?”
“好教宋头领知道,家父薛均宜,鄙人薛毅。我家曾是毛阳镇的乡村上户,家中薄有田产,一问便知。”
“你这厮倒也灵醒。爷爷自然会遣人去问,你最好不要想着欺骗俺。”
未过多久,史斌从外间大步返回,对着宋江拱手回话:“公明哥哥,这厮的包袱中分明没有金牌。俺把李景、白茂一行七人都找来问了话,都说没有见过此物。”
“薛毅!”宋江不由厉声喝问,“你这厮满嘴胡话,可是觉得爷爷不会杀人?”
“宋头领,鄙人冤枉啊!”王璞假意沉思片刻,突然问道,“鄙人包袱里另有碎银子十二、三两,还有制钱若干,不知可在原处?”
这话的指向性就不言自明了。
宋江顿时沉下脸来,冷冷吩咐道:“李景、白茂几人何在,将他们带进来!”
都没有上手段,那几人当即把私分的好处吐了出来,凑集起来确实与王璞报出的数目一致。不过,作为信物的金牌仍然未见。
即便如此,宋江心中已经有了倾向,再度吩咐道:“史兄弟,有人胆敢坏我山寨规矩,人就交给你了。俺只有一句话,此事断然不可轻纵!”
不得不说,这一处置基本在王璞的预料之中。
因为从心理认知的层面讲,任何事情一旦有了曲折与对照,必然会对做出的判断产生影响,也能在潜移默化中增加事情的可信度。
所以,王璞除了金牌之外专程带了些银钱,正是要达成一举两得的目的。
“来人,给薛毅松绑。”
果不其然,宋江终于露出了些许好脸色:“你大可放心,俺宋江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是以才有各方好汉纷纷来投,山寨中断然容不下害群之马。”
王璞稍稍活动了关节,而后拱手相对:“宋头领,我家圣公的邀约......”
“此事重大。”宋江摆了摆手,“待与众兄弟议定,俺自会给你一个说法。”
虽然对方并没有给出准话,王璞也不会幼稚的以为仅凭三言两语、一封密信就能诱导对方做出决定。
但是,今日这番举动依然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中丢下了一颗石子,涟漪已经泛了起来,波纹正一圈一圈往外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