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章 骗子“西海上工”(1 / 2)铲除毒宗,恢复主权首页

吴大汉定睛看了看几人,说:“西海上工不在他们当中,我再带你去找。”

又上了马,带布言来到一个府邸之中。

敲了敲门,有一个睡眼惺忪的人出来。

吴大汉也不管布言,将那开门之人推进门里面,小声说:“周老大,西海上工的好友来了,你的诊金有着落了!只是这人武功似乎不弱,你先控制住他,我去找‘海神’来帮我们!”

那方才该迷迷糊糊就要睡过去的周老大听了吴大汉的话,立刻就如同踩到了尖刀,说:“好!”

吴大汉出了门,和布言说:“西海上工就在这府上,你自己进去找,我要回去喝酒了,马我骑走了。”

布言不敢相信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西海上工,但的确愿意就这么容易就找到了他。

他刚踏进门,周老大已笑脸相迎,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请随我到屋里歇息!”

“有劳有劳!”

布言被带到一间房间。

周老大说要回去沏茶,便将布言留在房间内。

忽然,他出了门,连忙慌慌张张地从外面将门锁上,又急忙唤来家人搬来石头将门抵住。

布言这才意识到自己是遭人算计了。

本来,以他的武功,想要离开这个房间简直再容易不过,但此刻他却对眼下的遭遇有了极大的兴趣,说:“周老大,你将远道而来的好友锁在房间里,这难道就是本地的待客之道吗?”

周老大却牢牢记住了刚才吴大汉的提醒,知道这个房间里关着的人极有可能是个修士,因此在那个海神来之前是万万不敢说出原因的,生怕激怒了房中的人,届时布言跑了事小,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事大。

他悄悄向家丁们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将房间包围起来,以免布言逃脱。

大概两刻多钟后,吴大汉折返回来周府,气喘吁吁地说:“‘海神’在来的路上了!他说大晚上的让我们少折腾些,我们不睡觉他还要睡觉。我反复向他解释你这里情况的紧急,又代你向他许下一些钱财作为报偿,他才不情不愿地起床,让我先来此地!”

布言将屋外几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不禁对此地的事更加感兴趣,急切地想要见识见识那个被人称作是“海神”的人了。

“吴大汉,你说的‘海神’很厉害么?”他问。语气和缓,丝毫不像是一个被人关在房间里任人宰割的人所说。

吴大汉远远地站在屋前,说:“那外乡人,你叫什么名字?”

“布言。”

“不言不语?”吴大汉笑到,“只要接下来‘海神’来了,你乖乖地把西海上工的下落说出来,你就是装聋作哑我们也是绝对不会为难你的。你也不要怪我、怪这位周老大,因为我们都是深受这位西海上工戕害的人。”

说完这些,又在心里犯嘀咕:“这个‘海神’,这里的情况那么紧急,他如何来得这般慢?就是爬也该爬到周府了么!”

布言心里已经有了几百个疑问:“西海上工不是一个医家吗,怎么害你们了?”

吴大汉笑了笑:“人心隔肚皮,怪就怪在你交友不慎,交了他西海上工这么一个朋友。他在你面前自然是一个拯黎元于仁寿、济羸劣以获安者的苍生大医,可一旦离开了你,那就立马变成了一个骗人诊金的含灵巨贼!”

“名扬天下的西海上工在你们小小的黑水滨竟然变成了含灵巨贼,有趣有趣!你再将其中之事细细说与我听。”布言说。吴大汉张了口,又要说,却被周老大一个手势制止住了。

周老大挨到吴大汉身边,说:“言多必失,在‘海神’来之前,我们不要在言语上冒犯这个布言。”

“现在可以冒犯他了!”

周老大这一句话才说完,门外已传来一个洪亮的话语,正是周老大他们盼望已久的“海神”。

只见这“海神”披头散发,但却并不显得脏乱,倒颇有几分飘逸。他不穿鞋,衣服宽宽松松的,很符合小民心中的神的形象。

“‘海神’,你可算是来了!”吴大汉说,又转而对周老大说:“周老大,我帮你找到了西海上工的好友,你尽可以拿布言来要挟他西海上工现身,交还你的诊金,又替你请来了海神,你总该意思意思吧?”

周老大一听就明白,从怀里掏出一枚骨币,乖乖巧巧地放在吴大汉的手中。

他拿了钱,就作别众人。

布言此刻才明白,方才在酒楼里,吴大汉所说的“正事”,并非帮他找西海上工,却是要将自己交给这个周老大,再从他这里赚取些辛苦费。

一时间又好笑又好气,心想他布言在雾狄帝国少有敌手,在这小小的黑水滨,却中了一个酒鬼的计——尽管他要跳出此计简直易如反掌。

海神光脚走到门前,问布言:“你叫什么名字?和西海上工是什么关系?”

“我是布言,并没有见过西海上工,但我丝毫不介意和他成为好友。”

海神大笑:“你知道黑水滨谁的本事最大么?”

布言不用猜也知道,便说:“一定是你这个‘海神’。这儿的人对你可真是又敬又怕。”

海神很得意:“我守护这里的渔民们免受海盗的侵扰很久了,他们纵然怕我,但敬得更厉害。你可知道,在我面前说谎的下场?”

“愿闻其详。”

“曾经,有两个渔民因为渔获打起来了,一个人跑到我这里来告状,说那个打他的渔民勾结海盗。我一听海盗这两个字,哪里还能忍受,立马就把那个人揍了一顿。但是后来我发现自己被骗了。所以,我又把找我告状的那个人也揍了一顿。

“你不想像他一样,就乖乖地说出西海上工在哪里,不然我们只好将你扣下,逼他西海上工出面救你。”

布言也没想到,自己只随口编造一个谎言,就让自己陷入麻烦,当下问道:“周老大,西海上工和你有什么仇恨?”

周老大见海神来了,态度也就强硬了起来:“他西海上工和我有着天底下最大的仇恨。

“一个月前,小儿下海,被海水中的毒蛇咬伤。被几个船夫带回来时,他气息已弱,话都说不明白了。

“我们问他是何种蛇咬到了他,他除了一个劲儿地说‘蛇蛇蛇’以外,再也没有提供别的信息。

“我请遍了黑水滨的大夫,让他们赶快开出草药来治好我儿子。这几个大夫为了治好他,没日没夜地熬在我家里,勉勉强强将他续命到现在,但是也不过是几天的事了。”

这周老大所说的“也不过是几天的事了”,自然是说他儿子活不了多久了。这句话由一个父亲说出来,悲惨之至。

布言听了,却稍微佩服起这个周老大请的那几名大夫起来,因为他们能将中了蛇毒的人续命一个多月,已经是天底下少见高明的大夫,尽管这个大夫和他们修士里面的大夫差距仍然很大。

“更加可恨的是,在我儿受伤第五天,有一个自称‘西海上工’的人,来到黑水滨,说自己是天下第一上工,没有什么病是治不好的。

“我听了之后,虽然觉得此人狂妄,但心念我儿安危,只得将其延请至家中。不料,他看了我儿情况后,判定咬伤他的海蛇是从东边游过来的,说我们嘿水滨的大夫纵然再高明,也绝无可能治好他。唯独他可以。

“我当时也不想听他啰唆了,只想赶快让他治好我儿子的病。谁道他却先让我们拿出一千骨币,才肯替我儿子治病。

“他这个要求离谱得连我原先的大夫都看不下去了,说与我这个西海上工可能是骗人钱财的,让我小心行事。

“我一时也管不了那么多,毕竟早一刻施救,我儿康复的概率就更大些。当下凑足了一千骨币,交与他。

“他说得先回客栈里取来虽然携带的针具,才能替我儿治病。我其时已该猜到他就是个江湖骗子的了,可惜我还是太在意我儿了。我令管家跟从他去投宿之处,他们来到闹市,西海上工却趁人多,挤进人群中,立马甩掉管家。

“管家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么贼滑的人,只那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跟丢了人,管家自己也不敢回我这里了。还是我们发现他二人出去好久未归,到了管家老家查明原因,才发现他畏罪潜藏在家里。他向我们讲述了经过,我愤怒至极,把他辞了,工资也少给了他。

“这以后,我一面极力找人给我儿治病,一面找那可恶的西海上工。如今吴大汉告诉我,你是西海上工的好友,我原也不愿扣押一个不想干的人来逼他西海上工现身,只可惜为了治我儿的蛇毒,我几乎花尽了家财,再也撑不了多久了。要是能从西海上工那里拿回我的钱,只怕我儿救活的概率又大了些。”

还未等布言说话,海神已口出不逊:“倘若周老大的儿子死掉了,他西海上工还没有出现,我们就把你这个西海上工的好友杀了,算是一命偿一命。你说是么,周老大?”

周老大听了,虽然很不满于这海神诅咒自己的儿子,但终于没有任何办法,说:“正是。”

布言听到周老大的儿子的病那么奇怪,原是打算要替他看看病的,毕竟医家最爱的,无非便是良方与怪疾;然而,现下听他们说得如此狠辣,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说:“倘若我一定要走呢?”

海神怒道:“有我在,你还想走,你是瞧我不起么?来人,四下留意,不要让布言跑了出去。”

布言在房间正中,微一弯足,等脚直立时,身形已跟着飞起来,冲破周老大家的房瓦。

站在瓦上,说与周老大:“你的儿子得了病,你原也是倒霉之至的,可是我也没有错,你为什么要杀我?今天我跳出你家的房瓦,你难免又要花钱修葺,这算是对你迁怒于人的惩罚。”

说罢足一点,已如一只松鼠一样,飞行于各个房顶上。

周家的人谁也没有想到布言竟然会从房顶上窜出,都大惊失色。

海神却追了上去。

布言见只有海神一人追来,便有意要戏弄一戏弄这个狂妄的家伙。

他放慢了速度,使得海神很快便要追上他。在海神离他不过几米之远时,布言偏又提起真气,加快步伐,远远地将他甩在后面。

如此好几次,海神已露出愠色:“阁下休要再逃出来,你跑我追,你终究要被我追上,唯独却苦了被我们踩了房瓦的百姓。”

布言回过头来,身形却仍继续向前,说:“我布言飞起来时,踩在这房瓦上的力还没有一片树叶重,倒是你这个海神,凡你过处,瓦都快脱落了。”

海神感叹布言竟然能够倒着往前面施展轻功,又听他说自己身轻如燕,不免觉得布言实在是和他平时对付的普通海盗大有不同。

月明如昼,照出黑水滨房屋上飞走的两个人影,前一个人影从容不迫,犹如在自家小院信步,后一个人影却吃力已极,偏偏不肯放弃追击。

“阁下再不停下来,我可要不客气了。”海神也并不等布言回复,双手卫气已出,两道巨大的水柱从袖口击出,打向布言。

布言踢出两片瓦片,挡下了这两道水柱。

水柱遇到这两小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瓦片,竟如同撞到两座巨山,强大的水流顿时化作万千道涓涓细流,洒落于房顶上。

那些普通百姓,听到水落于瓦的声音,还道是下雨了。然而出门一看,月亮还是那么圆而白,天上也根本没有一丝雨。

不多时,布言已误打误撞地来到了方才吴大汉带领他去的那个港口。

港口处只留着一个最勤劳的船夫了。

海神追在后面,大为得意:“布言,你已经退无可退了!”

“你才是退无可退了的。”布言说,“你追我到海边,势必要和我一战,而我又还未曾遇到过敌手。这不是你诚心要自取其辱么?”布言说话间已跃上一艘小船,一掌劈断系船的绳子,任由小船漂流。

海神来到岸边,躬下身,双手做了一个海底捞月的姿势,身边顿时乍现蓝光,他前面的海水中已形成一个水台。海神跃上水台,水台就如同小船一样移动,直取布言的方向。

海神左手击出一掌,前方便出现一道数米之高的巨浪,涌向布言的小船。

布言拿来船桨,只轻轻一划,也形成一股浪涛,和击向他的巨浪相撞在一起。

两股巨浪撞击,就如同两艘巨轮以飞快的速度相撞,竟把那个水域的鱼都震死,浮出水面来。布言见这个海神果然有他独特的本事,说:“实在看不出,你一个卫师,居然能够有营尊一样的气道。”

海神却只觉受到了人生之中的最大侮辱,说:“胡说八道!我堂堂大卫师,岂是那小小的卫师比肩得了的?”

布言哈哈笑道:“什么卫师、大卫师!我若高兴,还叫你一声卫师,如若不高兴,连卫者都未必叫你!无论如何,这个大卫师的‘大’字,我是无论如何叫不出口的。”

“那我就逼你叫我大卫师!”

海神话说完,那水台变大变高,他在水台上手舞足蹈,立有一道环形水墙将布言团团围住,并向他挤压,只消片刻,那堵水墙便能将布言连带他驾着的小船撕碎。

谁道布言只是来到船尾,一点,那小船就头朝天,尾入水,撞向天际。

几乎是眨眼间,那艘小船已经从环形水墙的正上方跃出,又飞快地回到原先船夫拴船的位置,不再移动。

而布言,在那堵水墙撞击在一起的时候,已经一个箭步来到海神的水台上,点了他的穴位。

“你的武功很弱,口气却大得很。方才和你一耍,我连一百成中的一成力都没有使出来。”布言说,“可是,我仍然愿意称你为大卫师中最厉害的,只要以后戒骄戒躁,定能有所成就。”

说罢就解了他的穴。

海神自成为黑水滨的海神以来,哪里遇到过布言似的敌手,只这一战,他已拿出自己全部的本事与精力了,就是这块水域上全部的海盗都来夹击他,他这个海神也未必会拿出这么多的精力来对付。

然而,胜利的果实常常并不会偏向最卖力的一方,他仍然是输掉了这场比试。

“你这个人,真是邪乎得很。明明他周老大关你不住,你干么不自己逃走,又害得我前来对付你?”

布言将他拎回岸边,说:“你是想说,如果我早些逃走,就不会和你相遇,你也就不会败在我手上,你的‘海神’之名也就可以保住了?”

海神大窘,显然是被布言说中了心事。好久才说:“罢了罢了,什么海神不海神!我走了,只是那周老大的倒霉儿子,可能活不了多久了,你要是真知道西海上工,就给他传个话,让他归还给周老大那一千骨币,也算是给他们周家的丧葬费。”

布言听后,感慨万千:“虽然这个周老大要杀了自己泄愤,但原也是无奈之举。”说:“我和西海上工谁也没有见过谁。我认识他,他却不认识我。”

海神懒得管他的话,愤愤地离开了。

布言顺着原路,回到周老大家,见他果是为了那破损的屋顶而难过。

“是你,你又回来干什么?”

周老大见只有布言一个人归来,就已猜到了个大概:要么海神已被布言打败,要么直接连布言都没有追上,连布言又回来了也不知道。

布言已看穿了他的心思:“你不用猜了,你们的海神已被我打败了。你的儿子在哪里?给我看看。”

周老大却恶狠狠地骂道:“你的好友骗了我一千骨币,也便是等于间接害我儿性命,你难道还要亲手杀死他吗?只怕还不能!除非你先杀了我!”

布言见他把好心当驴肝肺,微微一怒,随即又想到这个周老大所有的愤怒无非都是来自他的儿子的祸事,要没有这起祸事,他说不定不会这么暴怒,当下回答道:“我能替你医好你的儿子。作为报答,你应该发动你的人脉关系,帮我打听一下西海上工的消息。”

周老大起初并不相信,但一想到自己为了治好儿子的蛇毒,也不知道用了多少种方法,如今再多一种求助于敌人的好友的办法又能有什么关系呢?

便说:“治是可以给你治,就是有几点要求。凡是你给我儿吃的药,你都要当着我的面先吃上一点,你所有的施治举措也须得在我们的监视之下。”

“哪里需要这么多规矩。”布言说。

便随着周老大来到他儿子的病房。

病房里一股恶臭。周老大的亲属们轮流着照看病人。周老大的儿子已经奄奄一息,骨瘦如柴,周身发紫连今晚都有可能熬不过了。布言一看,心里已判断出这无非是普通的蛇毒。

他解开病人衣襟,右食指、中指并在一处,朝病人的心脏摁下。

周老大不解:“我儿伤在脚趾,你不给他看脚,却看心干什么?”

“你难道比我更懂吗?”布言说着,真气已缓缓流出,顺着指尖传到病人体内。

“唤下人们取一个盆来,将病人受伤的那只脚放在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