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禄回到房间回想今日的事情翻来覆去睡不着,没想到家里曾经还有真么多不为人知的往事,自己的姥爷原来是这么有钱,这些事以往在父母口中是决口不提的。看着身处的偏屋,比自己家的正房还大,家具瓷器等摆件一应俱全,连房梁窗框上都绣着花鸟鱼虫和缠枝莲纹。淡淡的檀香味弥漫在屋中,身上盖的是绣花棉被,躺的是硬木雕花大床。这华丽的布置已经不是作为普通人家的张禄所能想象的了。张禄就这样裹着柔软的棉被,数着床上的雕花,一点点睡着了。
东边的天边刚有一丝微亮,便有家丁敲着竹节叫下人起床。张禄也被这闹声吵醒,只见屋外人影晃动。张禄以为家中出事,便抄起书桌上的石砚出了门。开门看到家丁丫鬟们向院子里跑,张禄便跟了上去。来到前院,张禄傻了眼,只见一百多名家丁丫鬟分别站成四队,每个人都站的笔直,表情严肃。忠叔穿戴整齐,头上绑着绑带,撸着袖子手拿令旗。身旁有一小厮站在一面大鼓旁,手持双锤击鼓。忠叔正要挥旗,就见张禄站在一旁,举着砚台不知所以。赶紧迎了上去说:“哎呦,公子啊。您咋来这里了。是不是下人手脚毛躁给您吵醒了?”
张禄表示不打紧的,并问忠叔是怎么回事儿。忠叔解释道:“老爷自从辞官回家养老后,见宅子太大没法打理,便招了些丫鬟下人。但老爷和我都常年从军,也不会管教,索性就将军中操典用在了调教下人这里了,也算没荒废这一身本事。”
“哦是这样,那忠叔您先忙,我在旁边看着。”说着张禄悄悄地将砚台揣进怀里。这时,张禄父母、姨母和莹莹也来到院中。几人也是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的军阵。
忠叔回到台上,挥动令旗,小厮便击响一通鼓。院中丫鬟下人无论男女皆怒目圆睁,随着忠叔手中的令旗变换,做出各种队形阵法的变换。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军阵整齐十分有章法。随着二通鼓响,队形变为两两一组,开始对练军拳招式。无论男女拳法坚实,马步扎实,可谓是拳拳生风。三通鼓响,四队变为一队,在院中开始跑步,步随鼓动,鼓声不停,队伍不停。三通鼓后,小厮鸣金。队伍迅速变回四队,各自整理仪容站好。随着忠叔一声令下,队伍才分批解散。
张禄看后也是惊奇,当年孙武在吴国变法,曾于吴王阖闾打赌,用宫中妇人操演军阵。张禄一直当此为故事所听,今日没想到能在外祖父家中重现此景,教人十分佩服。
于是张禄立马跟上忠叔,在后面求到:“忠叔,外祖父就一个人,为啥要招那么多丫鬟下人啊?”
忠叔回过头看看了张禄然后说:“这些人在外人眼里是李宅的下人,可在老爷眼里那都是家人啊。老爷一生戎马,夫人早亡,也没有儿子。身边就你母亲和姨母两位千金。老爷啊,就把这些年他军中的遗孤接到这里,给他们衣食。男的教他们种田、识字、练武。女的就教她们女工,做饭。”说着忠叔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你外祖父是好人啊,原来这宅中收养了两百多名遗孤,这几年各自成家走了大半。每个成家离开的,老爷都赠给不少的彩礼,当自己家人一样送出去。剩下这些是不愿意离开的,老爷催着他们离开,他们死活不愿意走,说要一辈子伺候老爷。没办法老爷也就默认让他们留下了。”
“原来外祖父还有这样的一面啊”张禄小声嘟囔。
“外面的人都说老爷心狠手辣,年轻时死在他手上的敌人不计其数。到了老年又和子女断了联系,自己孩子在外面过得再苦也从来没搭把手。可只有我知道,老爷心里苦啊。”忠叔一边将袖子放下来,一边哀叹到。
张禄沉默了,他现在不知道今后该用什么心态来面对这个二十年未曾谋面的姥爷。只好转移话题继续说:“忠叔,你连女眷都能当兵丁一样训练,你可真牛。你简直是孙武再世啊。你这练兵的手艺教教我呗。”
忠叔转头瞅了一眼,赶紧说:“我说公子啊,您就别给我这老头带高帽了。还孙武再世,你忠叔哪有这种本是和福分啊”然后拍了拍张禄的肩说“公子啊,再往前走就是下人们待的房间了,别脏了您的鞋。您现在正是读书考功名的时候,以后进京当首辅的人。这打打杀杀的您就别参和了。您留步,一会儿您还要陪老爷用早饭呢。”忠叔将张禄挡在了房外。
这时候已经天亮了,现在回去补觉也来不及了。张禄索性就四处转转,不一会儿就到了后花园。这园子里的景色虽比不上书院的,但也是一般人家所弄不起的。虽已是隆冬,白雪覆盖,但从院子里的假山、古树、湖水能感觉到春天这里景色肯定很美。只不过现在太冷清了,从那庭院小径上的积雪可以看出,这后花园已经很长时间没人来过了。此情此景,张禄也不免替这孤寡的老人悲哀。
张禄推测差不多开早饭了,就开始往回赶。来到屋中,见父母、姨母和莹莹也都在了,几人整理好仪容,按次序坐好,等忠叔去请老爷。
几声响亮的咳嗽声从后堂传来,几人连忙起身相迎。忠叔搀着外祖父李明达来到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