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越是黑暗的角落,越是没有穷苦人涉足,黑夜成了富人的保护色,有些顶级的设备甚至可以在完全无光的环境,不必通过超声波,只凭普通的振动就能清楚的捕捉显现0.0001毫米级的图像。
因此,城市有越来越多的角落在白天也被遮盖的暗淡无光。整个城市开始像巨大的外壳,贫困地区的人逐渐对这黑暗迷宫望而却步,纷纷退出。
小张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自带光的夜行人了。他见到的最后一位是一位老妇人,她就像来自远古的部落女酋长一样梳着斑白的头发,拿着火把默默走过一条繁华的街道,表情肃穆的行走,不顾周边人的惊呼。
自此小张再也找不到一位。
他渐渐开始对灯具感兴趣,写了很多有关照明设备的文字。
他独自去山区寻找萤火虫,和同样的兴趣爱好者们在纪念日制作蜡烛,以及经常去城市最高的广场上看那座如蝴蝶般悬浮的三棱镜透出的阳光七彩。
他看着夜空下地球半黑半亮的夜景,感叹真正的无灯时代并没有到来。他承认相对瓣膜技术的超强显示能力,灯具已经落后了,就像马匹作为载具必然被历史淘汰一样,灯已经不是这个时代的必需品。
他望了望夜空,此时自己视野中的月亮被标记了出来,虽然在阴天,但是他设定让自己要时刻关注天文知识,所以每当抬头他最想看到的天体就会被指出。
听说在贫困地区不只治安混乱、杂病流行。还有一种叫“光污染”的存在。
那里的人生活在巨量的光线之中,无论阴晴都看不见夜晚灿烂的星空,连那里的鸟都受到干扰而成群死亡或受惊;那里的人有世界上最高的眼科疾病发病率,也是因为巨量光线的使用而致;甚至胎儿在母亲肚子里都容易受到影响,人们说那里的强光会把孕妇肚子照的透明,因此那里孕妇都是用厚厚的织物包裹肚子。
小张转头回到室内,用显真模式又看了看自己的房间,原本如海洋湛蓝并伴有游鱼描绘房间棱角的视野渐渐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透过微弱的夜光和城市里尚未被撤区的古旧照明景观才看到自己咫尺。
他面前的工作桌已经是一片漆黑,刚才他还在桌面上面操作写作、寻找信息,现下就是空无一物的空气。如今的保密工作很好做,只要不想让别人看,自己的工作桌面的所有信息就只有用自己瓣膜才能看到。
人之巧思,不可测也!
小张由衷感慨道。
如今的技术,过去的人能有多少人想的到呢?!
他翻阅前人信息,过去的学者研究员们更多是对照明设施的研究,谁知道这些努力会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横刀夺下,但至少不算前功尽弃,如今这些照明设备依然在贫困地区发光发热。
小张就此闭上眼睛,躺下床上。瓣膜系统还有个好处,能通过眼球转动和大脑波动大概记录梦中场景。
他调出昨晚的梦录,梦见了第一位引燃天火的人——-燧人氏。
燧人氏正在跟大家科普晚上用火不用怕狼的好处,这时候天上来了一位仙人说自己目光如炬,穷要饭的才需要那个东西。
燧人氏生气的拿起石头砸了过来。仙人一边笑一边躲,边躲还边做鬼脸,比顽童还玩。气的燧人氏又怒,但无可奈何,嗷嗷要哭,一瞬间燧人氏变成了小时候遇见的贫困小女孩,一瞬间又拿出火把变成威严老妇。在这场景百变之下,仙人最终抛下手杖,说你们浇水吧,这木拐杖长出果子你们吃了就和我一样了。
这是被小张改过的梦境,真实梦境他只记得模糊的燧人氏人影。
他知道如今自己想要让更多的人能有机会享受天马行空的视野,自由的游览这肉眼看不见的城市辉煌。但无奈成绩太差,自己没有降低技术成本的能力,和学习兴趣。他也没有领袖气质,没法做社会运动。
他现在突然盼着有一个像燧人氏一样的人,把遥不可及的天火变成触手可及的人火,让地球的另一部分的夜暗淡下去,让真正的无灯时代由ta带来。
自此,昔年生气的小女孩可以自由的遨游四海,拿着火把的老妇人可以畅意街道。
他转念又一想,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在这瞎想什么,万一人家现在也很快乐呢,算了关窗户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