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女人懂事早,男人头上是有角的,父母死了,有啥事只能自己抗的时候才会慢慢把角磨掉,角磨掉才算是长大了,到那会也五十多了,你要理解你爸,虽然把你扔了,但是到底也没扔掉,你不是还在家嘛!”王月娥说着拍了拍万欣的肩膀。
王月娥的话让万欣再一次陷入自我怀疑“大家都这样吗?”“这样是正常的?”“是我太敏感了吗?”
只是这些都没有答案。
年好过,日子难过。
帮刘家发完丧年也过去了,日子变得和往常一样。
万福去隔壁镇砌水渠,接下来的日子万欣就跟着王月娥生活。
几个孩子的陪伴让脾气怪异的王月娥温和了不少,时不时会给他们讲她那个年代的故事,比如:有人睡着觉,墙塌了,那个人眼睛被吓得丢了魂,自此变成了瞎子。比如:小孩不睡觉晚上会有狼来叼走小孩,等等。
反复提及的故事总是万欣小姑妈夫家的孩子上高中路上看见有人车坏了,帮人推车被人推进车里拉走,至今生死未卜。
王月娥总是反复说,大人不在家把门锁好,看见探头探脑的都是坏人,看见不认识的躲远点,被人拐走的话日子可太难过了。
还有,谁谁谁家的孩子也是父母离婚,两个人都不管小孩,孩子的姑姑把孩子拉扯大,后来孩子长大赚了很多钱不理自己的父母,只孝顺自己的姑姑。
这些故事被反复提及,以至于多年后万欣仍记得清清楚楚。
今天早上起床的万欣有点蔫蔫的,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即使现在是清晨,在家里,恐惧仍未消散。
梦中,万欣不知要去哪,一个人走在不辨色彩的小路上,四周昏暗,甚至静谧到有点诡异,道路两旁完全混沌未开。
突然场景变幻,万欣在急速奔跑,两侧的风景快速向后驶去,猛然出现的路边小屋让万欣逮住了喘息的机会。
她缩在破败房子里唯一的木箱中,暗中祈求追自己的人离自己比较远,没看见自己跑进这个屋子。
“踏-踏-踏”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追自己的人仿佛知道自己在这。
脚步声围绕着木箱不停响起,像猫捉到耗子后恶意的捉弄。
巨大的绝望笼罩着万欣,她想翻个身找找看有没有其他出口,轻微的动作立即引起外面脚步声的变化,这一切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隔着木箱无言的对峙,气氛陷入僵持。
“咚-咚-咚”心跳声震耳欲聋,在狭小的木箱内不住回响。万欣紧紧捂住口鼻,生怕粗重的呼吸和心跳引来外面人的注意。
突然脚步动了,逐渐消失的脚步声让万欣的身体重新回温。
又等了好一会,确认外面脚步声彻底消失后万欣长出一口气,新鲜的空气大量涌入憋的快要爆炸的肺里,万欣贪恋的大口大口呼吸,幸福的有些头晕。
突然一双巨大的白色眼睛闯入万欣的视线,上面无数的黑色瞳孔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血盆大口中腥臭的口水滴滴答答的垂落,大嘴狞笑着靠近自己,木箱的缝隙越变越大,腥臭味也逐渐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