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思危看来,城隍爷何平更关心的应该是今天他被诬陷为凶犯那件事,其余的事情,在何平心里恐怕没多少分量。
上官的心思,自然要努力迎合:
“这是一个意外。
今年朝廷开了恩科,毕竟现在盛世添丁,各州郡的管理问题越来越多。于是就想选拔些有才能的人,充实到地方吏员里去。
参加恩科的人,不用遵循童生、秀才、举人的旧例,只要是童生都能参加院试,等于省去了县试环节,而且只要见解独到,被考官选中,不论多寡,都能给个秀才的名分。
最重要的是,此次恩科的秀才,可以直接到各郡县侯缺,很快就能拿到官身。
原本我只是想按照惯例,拿些本县前十名学子的孝敬钱,收些小恩惠。这样既照顾了公平和议论,又能得些好处,而且与我清廉的名声无损。
但东海郡学正武大人派人找我说,此等考试,降等选材,朝廷要的是不拘一格,出现些偏才怪才朝野均能接受。而且有他和我在,参加考试就能侯缺,自然要找大户人家、豪门富户来参加,才能有些好处。
经他提点,我才明白此中门道,恰巧我此时宦囊羞涩,我平生酷爱读书,家中的藏书堆砌如山,新购置的庄园还未装修,书多到没地方放,我才动了心思,怎么说也不能让新购置的庄园一片白地不是?
我就选中本县的豪门富户去做文章,大多豪门富户子弟从小读书,课业水平还说的过去,而且家资殷盛,一听此次恩科相当于直接给了入仕的渠道,胜过以往县、府、院试后中举侯缺,自然是大大欢喜。因此我也得了极多好处。
原本豪门富户家庭都注重学业,从小家中既有先生开蒙,大一点后,家中斥资颇巨,有书童伴读、有先生跟进辅导,生活又优渥丰足,无琐事烦心。
几年下来,课业就比寒门、小户出身的孩子要好些,而且就算豪门富户家中难免有纨绔子弟,但胜在家大业大子孙多,总有一两个争气的。
但今年不同,平南邑老夫子有一个得意门生,叫做吴望,家境混乱,独自一人在县城求学,时不时还要打些零工才够平时吃穿用度,平南邑夫子时常接济他。按说此类学生生活压力大,生存都是问题,脑中早被日常琐事填满了。
偏生这孩子从小聪明伶俐,读书一目十行、过目成诵,是县学中独占鳌头的异类。如果此次恩科他不入选,就太显然了。
所以在临考前两天,他在县学旁的酒楼帮人外送餐食时,我让捕头张印林找了几个地痞,制造了一次桥头乱斗,地痞趁乱将从此经过的吴望和几个路人一起推到了河中,然后又找人下河救人,名为救人,实则又狠狠呛了他几口水。
这孩子因为是外地求学,又家境贫寒,因此住在县学后院的杂物间,这样可以省些费用。晚上他入睡的时候,张捕头又派人将他房间的门窗偷偷打开,掀开棉被。到了第二日,他就得了风寒,于是我就把他的文章取在了十一名。
此事我对不起这孩子,想着以后多补偿于他。以他的实力,且有秀才功名,过几年乡试中个举人,甚至再过几年进京金榜题名都是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