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听出来,这语气中有哪里不对,思前想后,也没想出来原因。
“你怎么了?怕黑?”
“咳,不是……我,我想问你,这人是谁呀?”
“哦,他叫颜舒,”不疾不徐的语气丝毫听不出感情来,要不是知道白衣还在源源不断地输送着魂力为他治疗,陈离都要以为这个人无关紧要了,“万象殿,火司的。”
陈离在记忆库里搜索了一圈,没找到有关万象殿的信息。嗯…仙都有四个殿,上君殿是白衣在的地方,罹情殿是梦魇在的地方,摄魂殿是我的魂火来的地方,万象殿,额,万象殿是干嘛的。
反正现在凑齐了。
“说起来,万象殿的存在感好低呀。”
“万象殿一直如此,他们掌管着人间所有自然现象,风火雷电雨的……其实贡献不小……”
在这完全黑暗的环境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睡意就渐渐袭来了。
“颜舒的伤怎么样了?”
“已无大碍了。”
“那……你休息会儿吧……”
白衣沉默了很久,久到陈离以为白衣没听见,准备再问一遍的时候,才听见白衣轻轻地说了一句好。
陈离从那吱吱呀呀的凳子上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却拿不准了方向。
倘若这鬼地方有一点点的,哪怕是微弱的月光也好,陈离就能看见此刻从床边站起来的白衣摇晃了一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你在哪?”
“……在这儿。”
陈离一下子停住了向前挪的脚步,因为这声音实在是太近了。
好像,都可以感受到对方辐射出的热量、扑在脸上的鼻息。
陈离慢慢地把手向前伸,几乎是一毫米一毫米的挪了一个世纪,终于隔着薄薄的布料,触到了这近在咫尺的人的臂膊,牢牢地抓在了手里。
已经很少有人知道,白衣过度消耗魂力会带来怎样的痛苦,他也从来不说。在一身的寒意笼罩下,这掌心传来的温度仿佛是一种天籁般的救赎。
“睡一会儿吧,我守夜。”
“好。”
危险的他乡,破败的木屋,无尽的黑暗。
还有两个靠在墙边的人,说困的那个努力地睁着眼睛,没说困的那个靠在一个温暖的肩上跌入了梦乡。
等刺眼的光突然亮起,陈离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睡着了,下意识的抬起手给白衣挡了挡太阳。
昨天他怕白衣睡着了脖子疼,就让他躺在了自己腿上。
陈离轻轻晃了晃脖子,半天才驱赶走僵硬的感觉,又低头看白衣,完全没有要醒的样子。
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白衣,真是个……冰雕似的美人……
那张脸美的出众,又时时刻刻散发着一股“生人勿扰,熟人最好也勿扰”的气场,直叫人觉得摸起来肯定也是冷冰冰的,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抿成一条线的嘴唇才会微微噘起来,连带着整个五官柔和了不少,还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陈离情不自禁的微笑起来,然后轻轻戳了戳白衣的脸颊。
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就发现白衣的皮肤烫的惊人。
额头也是一样,再摸摸手,却是冰到了骨子里。
“白衣,白衣……醒醒……”陈离有点焦急地唤着白衣,推白衣的动作却愈发轻柔,生怕不小心碰坏了似的。
白衣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似的猛地坐了起来,一只手就放在剑柄上了,速度快的陈离差点都没躲开。
缓了足足十几秒,白衣才意识到这周围好像没什么危险,然后疑惑地回头看着一脸震惊的陈离。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有点发烧。”
明明快烫死了,在看到白衣的反应之后,愣是觉得只有一点烧。
白衣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去扶了扶额头,发现还真烫的有点超出他的预期。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白衣起身,想去看看颜舒的情况,头有点晕,稍微踉跄了一下,就被陈离抓住了。
“白衣,你说实话,为了救他你是不是牺牲了很多?”
白衣先是愣了愣,然后又笑道,“哪有什么牺牲不牺牲的,他伤的虽然重,但是放到医疗条件好的人间也是救得回来的,我们在这边又又没有条件……你想想,医生做十几个小时手术还那么累呢,何况是动用魂力呢?”
“可是你好像烧的很厉害。”
陈离也不是不明白这道理,他觉得治病救人是可以,但是搭上自己就不好了,把命救回来慢慢调养不就行了?干嘛非要一口气治好呢?
白衣抿了抿嘴,没有说出口。
他本来是想说自己已经习惯了。
他累的时候就容易冷,冷的久了就会发烧,休息休息就过来了,碰上连轴转的时候就撑着,反正一时半会儿也烧不坏,总有歇息的时候。
不是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是他没办法。
怎么能指望仙都养一个三天两头生病的废物呢?谁还没些毛病,也没见多少人娇气,经常告病只会让人觉得你在偷懒,白衣的地位又特殊,讲的不好听点就是恃宠而骄了。
还好也不是什么大病,忍忍就过去了,再后来就习惯了。
也就只有陈离,才会主动跳出来让他休息吧。
如果说自己习惯了,他……应该会心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