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濯缨虽死,但他的梦魇之事尚未解决,还有灵根置换法,李疏桐好奇的紧。
遂立即搜魂于白濯缨,仔仔细细观看,不漏任何蛛丝马迹。
人死亡过后,仍有意识短暂存留,借着这份意识,李疏桐可以查看对方记忆。
白濯缨幼时,父亲是一名秀才,教导他读书习字。
“小缨你看,这就是你的名字,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缨。里面呢也是代表了为父对你的寄托,做人要堂堂正正,清明廉洁,不染污浊,如果有一天你能成为大官,一定要谨记,做个好官,不可令凡俗荧惑心智,贪心害人。”
小时候的白濯缨点头,吃力地握着毛笔,写下濯缨二字:“可是爹爹,这字的笔画也太多了。”
白秀才蹲下身,环抱过来,覆上白濯缨的手,跟着写下一横一竖:“勤能补拙,你练多了自然就会了,其实复杂的字有很多,但最复杂的,莫过于人心。”
白秀才轻叹一声,行至窗边,一片白芒包裹住他,他慢慢走到了光明中。
画面一转,白秀才被人按在了断头台,这时已不能称为秀才,而是罪犯。
一路高升的白秀才做了官,却因没有背景后台,做事又太“正”,为其他官员所不容,陷害安排了文字狱,即将处死。
白家败落,白濯缨父亲将死,母亲则上吊自杀,仅留下年迈多病的祖母。
祖母饿了,家里没米,他去上街买粮食,凑巧赶上他父亲断头之时,白濯缨挤着人群,小小的孩童不引人注意,被人推搡,跌倒在地上。
米漏了出来,他赶紧蹲下去捡,就着人群的脚跟一粒粒捡,慢慢的,人群开始散了,捡到最后,血水污了米粒。
他站起身,白秀才的头滚到他脚边,上面粘满了泥,隐隐的还有脚印,一只野狗跑过来,叼着他父亲的头不放。
白濯缨急忙追狗,连米都忘了拿,直至天黑,他才追回父亲的头颅,以及那半袋糙米。
祖母死了,她是饿着走的。
白濯缨披麻戴孝,守着空空的床榻,望向窗外,不少人围在他家院门外讥嘲,还互相下赌注,押他是一年内死,还是一月内死。
“父亲,这就是你说的堂堂正正,清明廉洁吗?”白濯缨产生了怀疑。
为了活下去,他抄书赚钱,家是被抄了,可那些书记在脑子里,谁也抢不走。
不过因为他是罪人之子,即便价格压得再低,都没人愿意买。
后邻的张童生,而立之年,屡试不中,日子过得紧巴巴,买不起书,就来拿些食物,寻白濯缨借书看,这便是为数不多的主顾了。
赖于张达的食物,白濯缨倒也勉强活下来。
一次街上,他贩卖字画,一个红袍道人捉住了他,说他天赋过人,可愿跟随修仙。
白濯缨脑子一热答应下来,修不修仙他不在意,只要能吃饱饭,不受饥寒之苦就足矣。
后来他发现,红色道人非是大慈大悲的修士,而是邪魔外道,他们是有组织的,将人做种猪豢养,随时宰杀吃肉。
白濯缨天赋并不出众,只是与旁人相比,身怀灵根罢了,红衣道人把他当药人培养,每天喂给他不计其数的毒药,只待日后做用于炼丹。
其他不听话的药人均被杀害,留白濯缨这个最乖巧的,得以侥幸存活,近身服侍道人,在道人杀人时帮忙打下手。
他心中的恶念不断生长,扎根,杀的人多了,那些沧浪之水的话,也早被他推翻,忘得一干二净。
时间久了,药人在逐渐减少,白濯缨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急于寻找破解之法。
偶然间,他撞见了逃难而来的龙流云,套出了傀儡术之学,他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白濯缨约龙流云同去除妖,实则是暗害。
得到傀儡术后,他修改成功,趁红衣道人与敌人争斗时,设在了他师傅身上。
“师傅,傀儡术的滋味如何啊?”
红衣道人说不出话,因为其魂魄已经毁坏,现今就是一个可人为控制的傀儡。
白濯缨操控红衣道人回到组织中,并向上级举荐他为花岗山舵主,从此白濯缨安居一隅,秘密研究灵根置换法。
作为药人,白濯缨的寿命不多,又用揠苗助长之法才得以休到练气后期,根基不稳,天赋不高,如果再不想办法,要不了三年,他就会身死道消。
安庆镇,一个清秀少年,闷闷地夹起青菜,塞到嘴里。
他看得好笑,折扇不小心敲击到栏杆,少年怒目看来,白濯缨讪讪一笑,作醉酒状:“道友,借一桌吃菜可好?”
通过噬魂戒,他判断出少年火木双灵根,练气后期的修为。
北荒少木,东蛮少水,西越少金,南泽少火;在北荒,双灵根者本就极少,更遑论木灵根了。
这是他一直以来,翘首以盼的木灵根,没有比这再精纯的木属性了,他打定主意,要将此人拐到花岗山去。
“沧浪之水清兮,可濯吾缨。”
一句许久未曾闻的诗回荡耳边,尘封的记忆就此打开,白濯缨怔了怔,看着少年白净乖巧的模样,心里一阵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