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娃在回家的路上就碰上了爹娘,左右脚轮流垫着欢快的步子,跑到爹娘跟前,把食袋放进娘亲的怀里,接过爹爹背上的重物,走了一会就到家了。
晚上,屋内。
灯火通明。一家子吃饱喝足,狗娃的爹吧唧着嘴,喝着酒,狗娃娘亲缝补着狗娃的衣裳。狗娃光着膀子,在旁边笑嘻嘻的一会看看爹爹一会看看娘亲。
“爹,今天和林先生出了趟门,大家都说这外城住不得了,咱啥子时候去南边啊?”狗娃翘着椅子看向父亲,问道。
“晟儿啊,你叔父那边嘱托多带些沙棘,这玩意在南边可缺的紧,爹和你娘商量着,在这儿多呆个五日,现在好些个货价压的低,过几天更卖不出去,低价收了,去南方也好不寄人篱下,还能给你说门亲事,”狗娃父亲抿了一口酒,说到。
狗娃娘亲也是掩嘴轻笑。
狗娃当时闹了个大红脸,“林先生嘱咐着让咱快些离开外城,别等黄大人出殡后,危险的紧,我和林先生学了好些个术法,到了南边我也是可以照顾好爹娘的。”狗娃撅着嘴说道。
妇人看着自己孩子亮晶晶的眼眸,“晟儿,虽说和林先生没见过几面,但是我和你爹都觉得林先生是个见过世面的大人物,娘亲没读过什么书,总觉得林先生对你说的那些话,我和你爹都讲不出,但是又极有道理,林先生教你的术法你可不要随便就使出来,那是你爹听都没听过的法子,可不敢到处瞎用给林先生添了麻烦。”
男人又抿了一口酒,看着眼前的媳妇和孩子拉家常的样子看的心里热乎乎的,高兴的满脸通红,右手一把揽过妇人,左手抱住儿子,搂在怀里,“那咱听林先生的,咱后天早上就出发,这下肯定出不得半点差错。”
漫天黄沙石屋内,饶是此间最难得。
第二天,天刚亮狗娃就起了床,桌子上有一碗过水面和两样咸菜,和一大串铜钱,爹娘已经出门了,今天说好让狗娃子和林先生好好告个别。
狗娃叫陈晟,父亲叫陈全,年轻时原本是煌城里小有名气的猎户,内城里的达官贵人需要点什么,下到草药兽皮,上到奇珍异兽幼崽养宠,陈全都不在话下,后来一次意外伤了腿脚,加之娶了媳妇陈舒,又有了狗娃,也不想再过那惊险日子,夫妻俩做起了小买卖,指望着狗娃再大些,在内城买套宅子。
陈晟从小秉性善良随和,不爱惹事,性子像极了陈舒,却又生了一副高大体魄,左邻右舍谁家有个力气活,都喜欢使唤孩子帮忙。陈晟也只是憨笑,从不拒绝,也不与爹娘抱怨,只是默默做事。
“狗娃子,少年郎错不犯,对不辩,听长短,闻是非,你道理倒是懂的不少,怎么反而用来束了自己手脚,还有你这老太婆,脸皮真是一点不要,家里养了五个儿子,挑几缸水还要每天堵着门让狗娃子帮忙。”
当时自己正提着一桶半人高的大水桶,用肩膀顶开朱老太家的院门,林爻就跟着自己屁股后面不停地骂,最后自己实在是受不住,给总是让他帮忙挑水的朱家老太太赔了个不是,然后告诉朱老太这是最后一次帮忙了挑水了,就落荒而逃。却在巷子口,被林爻一把抓住脖领子,只得耷拉着脑袋跟着林爻的屁股后面来到他的院子里,看着院子里两个空空的大水桶,怔怔出神。从那天起,狗娃就成了林爻的“徒弟”。
本想着等自己再大一些,攒一些银两,等林先生生辰的时候,请先生好好吃一顿,吃饭的时候一定要鼓起勇气要吃些酒,还要自己豪气的结账。可是眼看着明天就要南下了,少年郎都感觉自己鼻头发酸。
吃好饭收拾好碗筷,陈晟走到院子中,拿起扫帚打扫庭除。林先生的卦术用起来是方便些,但是轻则头疼脑热,重则伤筋动骨,先生说这叫等价交换,就像用钱易物,只是这卦不要钱,要的是起卦人精气神。昨天一个瓷袋子,自己今早起床都有些腰酸腿疼。
将自家水缸装满,打扫好院子后,又将物件摆放整齐,陈晟用父母留下的铜钱去菜市场买了点食材,就起身去往林爻家。
敲了三声林爻家的房门,恭敬的喊声林先生,陈晟就推门而入。林爻还是老样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眯着眼,哼着小曲,陈晟给林爻行了个礼,开始打扫院子。一会说着昨天回家爹爹吃酒吃的多开心,一会又是惆怅的问着先生可不可以和他们一起去南方,憨厚的少年,此刻因为不知道如何消化心里的情绪,显得有些絮絮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