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盗谢三?”杨软叼着烟杆皱了皱眉又道:“可曾听过?”
“没得,但俺现在听过了。”马南山恨的攥紧了拳头。
杨软看了又看见无遗漏,收起了旱烟,摆了摆手叫马南山好生安葬马仨娃子。又走到劫匪尸体的身边。蹲下身子,用烟杆挑起武器看了几眼,伸手在雷管里抹出些许火药捻了捻、闻了闻,道:“猴子,你怎么看?”
侯二爷这些年走镖山西,有不少镖送的就是武器。他将内地的托运给瓦刺、鞑靼,一次能赚十次的钱。
侯二爷颠了颠刀的分量,抬手见刀柄上刻的“建宁造”三个字十分清晰,便道:“是官家的东西。”
“是官府的人?”马南山问道。
“不是一定官府的人,但或多或少总有点关系。”侯二爷道。
“那还走吗?”牛三腿道。
“走什么走,这镖咱可赔不起,但咱躲得起。先回天水,让小得们再探探路。”侯二爷道。
“不行,得去。”马南山低头说道。
“咋?怕不能给你家马仨娃子报仇了?”侯二爷说道。
“是,也不是。”马南山继续说道:“这黄标一路上的钱都打点好了,道上的兄弟们都看着呢。咱晚到了时日,都算栽了跟头。若是回去这钱怎么算?再出发还给么?何况这种镖咱运不了,还有谁敢接?”
“哼”侯二爷又道:“真以为天底下都的货是你老子管,还真没人敢接了?”
杨软磕了磕烟袋说道:“就算有人敢接,出了错也得记在咱们头上。”他叹了口气又道:“这镖上面催的很紧,我们回去也难以交差。起镖!去双牛寨。”
双牛寨建在双牛山上,双牛山两旁峭壁如双牛对顶,下面则是一条羊肠小道,这是杨不凡的地盘。
杨不凡原是振远镖局的得力干将,一次行镖大同,路见不平得罪了山西的代王,因此不能再干押镖的买卖。杨软觉这小伙子着实能干,出钱买下双牛山,让他带着几个弟兄当起了山大王。一来这里可以落脚休息,二来若有人得罪了振远,振远送不出去的镖,谁也不行。
天已渐晚,双牛山上没有火把,更不见杨不凡迎来。谷内阴风阵阵,众人一时无语,抱团围紧镖车。
“大马,带几个兄弟上山。”杨软拿出旱烟蹲坐到了镖车上面。
“是”马南山说罢翻开身边杂草,杂草内竟有条小径。沿小径上行,只见阶前落黄稀少,像是有人扫过;寨子门前两排平安树也似新栽;酒,一坛坛的盛满的酒坛子就迎在门前。
但这里没有人也没有灯光。
“点灯”大马一招呼,忽的山营亮了,只见迎面帐前的“凡”字白旗杆下竟挂着一具尸体,火光之下尸身一转,此人正是候二爷,他的衣前写着血红色二字“地劫!”
“侯二爷不是刚才还在山下,怎么会吊死在这里?”马南山想到这里,道:“弄下来看看”
马南山扒开尸体的右手,几处刀疤露了出来,这几处刀疤他倒是认得,这是昔日他们友谊的见证。
他想下去跟杨软说明情况,又怕打草惊蛇,便转身对身边亲信道:“叫老爷子上来,就说有急事,其余情况不要多讲。”
这娃子匆匆下山,见了杨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道:“杨,杨爷。马哥有急事叫你山上。”
“我上山,这里镖车怎么办?有什么事让他下来再说。”
“杨爷,马大哥说有急事,请您上去一趟。”
“好吧。”
杨软不知何事,只觉下山来的娃子言辞闪烁,眼还总偷瞄候二爷。知道其中定有隐含,遂上山去。
到了山顶,看见“地劫”二字,才暗道一声:“不好,这是调虎离山!”
轰然,山摇地裂,又是地雷!谷间一片哀嚎中,听得牛三腿闷声喊道:“稳住,稳住。”
杨软再下山去已是人仰马翻,手下娃子们虽很精干但受伤难免。
“点镖!”杨软大喊一声,这是今天第二次点镖。在他行镖生涯的四十多年里,能超过俩次的极少。
这一点镖可不要紧,队伍里竟少尽二十人。少的正是侯二爷与他的部下,而且第二镖箱的封条也不见了。
“爷老子,这可咋弄?”大马问道。
这封条可太重要了,它是万万丢不得的,没了封条就等于开了道门,偷拿摸混、鱼目混珠的事就全来了。无论是天打雷劈还是火烧水淹,封条不动不验货这是行镖的规矩。
杨软思索了片刻指着那没了封条的镖箱道:“只推开这箱看看。”
众人用力一推,悚然!
振远镖局的兄弟们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见到此情此景,也不禁浑身发软。
这镖箱里全是人头,大大小小双牛山上弟兄们的人头。
“大盗谢三!”杨软大吼一声,谷中鸟儿惊起,回声不断。半晌又道:“兄弟们,安营扎寨,今晚我杨某人就要会会他这个瘪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