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三章 死亡的故乡(1 / 2)悬于钢索上的毛城首页

袁户心被刘浅光的目光灼烧的心里火辣辣的。不是羞愧,是恼怒。他双目圆睁,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屠刀。

袁显开开口制止道:“叛军听着,想活命的,放弃抵抗,可以留你们一命……”

“留我们一命,等城主审问吗?”卫人先双腿笔直,坐在地上,后背靠着墙面,又咳嗽了几声。刚才袁户心挥下的那一刀,已经伤到了他的肺部。

“你想死,没人留你。但你也要考虑下,你的同伴。他们的想法。”袁显开道。

“从我们攻占了皮人府衙开始,我们就不可能活着,死只是时间问题。你不用费心思离间我们……”辛连绵咬牙道。

“你们如此不知死活,那可怪不得我了……”

“别假惺惺的了。小牛吃草,都比你爽快呢。”童语笑道。

袁显开板起脸,大喝一声:“杀光他们。”袁户心忙补充了一句,“杀光男皮人!女皮人留下。”

御袁军的众皮人兵卒,齐声应好。张处戈、姚弯推开了身后的木门,童语、万坛搀扶卫人先起来,一同退到了屋舍内。左谷鼓拽起了屋内五花大绑的袁善前、袁参派,押到门外,“你们要是胆敢再上前一步,我们就将他们杀了。”

“你威胁我们?”袁户心拍打着手掌,“我最讨厌的,就是受人威胁。何况,皮人府衙的毛人,与我们御袁军何干?”

“袁佐领,救救我。我是最懂知恩图报的。”袁参派担心袁户心不愿救他,怕得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感觉到了头上有一把冷彻的刀要落下来了,脖颈上的汗毛更是全都立了起来,“我家里还有个小妾,出落的不输袁府主的皮人妻子。我还有个女儿,佐领若是喜欢,可一并取走……”

“你的一妾一女,能跟这的几十个女人比吗?”袁户心扫了他一眼。

袁显开深感歉意地说道:“事急从权。袁司长不是不救你,而是叛军拿你们做人质,实在是救不了你们……”

“各位佐领,救得了。家父跟袁统领是多年老友,与城主更是忘年之交。”

袁显开眉眼睁大,长吸了口气,凝视着袁参派,略显关切,问道:“袁司长,你父亲姓甚名谁?改日,我好亲自去拜访下。当然是把袁司长,救出来后的改日。”

“家父是……家父是……”袁参派搓动双手,绞尽脑汁回想着。

袁显开与左谷鼓,都希望他能说出来。袁显开是希望,真有这么一个人。左谷鼓是希望,他真想出这么一个人。袁显开心底想着他说出的这人,真是他父亲,眼前这几个皮人放与不放,放多放少,他并不在乎。左谷鼓则想着他不管是不是他父亲,只要袁显开认为这人是他父亲,那就是他父亲。就算有人说那不是他父亲,也是他父亲。

袁参派双膝弯曲,蹲到了地上,抱着脑袋,左右摇晃了会,又捶打起脑袋,大声呐喊道:“我想不出来了……我忘记父亲是谁了……我忘记父亲是谁了……”袁显开,辛连绵、童语、单泊、牧己等人都露出了失落的神情。袁户心却看笑了,“你这蠢货。连你爹都想不出来,还活在世上做什么?”

左谷鼓重踹了他一脚,骂道:“你糊涂的,都找不到家了?”

“谁能救我,谁就是我爹,我就是他儿子……”袁参派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谁能放了我,他就是我爹,我是他儿子……我每天给他磕头……儿子,我一定会用一生报答爹的……”

“还不起来,认皮人做父,你真是丢尽了毛人的脸。”袁显开怒骂道,“你这种人,不配活在毛城里。你是毛人的耻辱。一个没有父亲的人,你也失去了活下去的资格。”

“我是儿子,各位爹,放了我吧……”袁参派不停地磕头恳求。

“杀!”袁显开眉头皱起,冷冷地挥动了手中的刀。一支支闪着银光的利箭,射向了左谷鼓、童语、张处戈,三人急拽起了袁参派,身子一撇,躲到了袁善前、袁参派身后。利箭砰砰砰的射到木窗上,伴随着袁参派、袁善前的惨叫声,过了小半会,惨叫声停了,箭雨也歇了。左谷鼓、张处戈推倒这两个人形箭靶,钻进屋内,关上了木门。

袁显开冷笑道:“你们躲在屋子里面,以为就能逃的了吗?”

“来人。放火。”袁显开嘴角跳动,语气森然。

“慢着……”袁户心急上前,“佐领,我愿带人杀进去,擒了这群皮人。也好留几个活口,给城主审问……”

“我知你什么心思,”袁显开双目横着露出一条细缝,笑道,“你不用亲自进去,万一乱花迷了眼,伤了你。你哥哥可不饶我。”

“肖门,你率部下杀进去,尽量抓活的。”袁显开向身侧一人命令道。

“卑职,领命,”肖门环视了周围一圈的御袁军,振臂一挥。

“多谢佐领关照。”袁户心道。袁显开点点头,“这群叛军没有了退路,必会拼死一搏,极为危险的。”

“砰啪”撞击木门的声音,响个不停,又是噼啪,咔嚓四声。两扇木门从门框中脱离,但被里面的守候军顶着,并没有如想象中的砸在地面上。肖门瞟了眼门框,又扫了眼左右两个窗户,道:“御袁军持好盾牌,挤在一处,推进去……”

三列御袁军如一个木钻,人推人,人挤人,将漆黑的木门推得连连后退。御袁军从两侧鱼贯而入,皆是一愣。只见两张桌子几张椅子,叠在了一处。头上的屋顶,破了个水缸般的大洞,一个个皮人贼眉鼠眼的,正往外溜……

“糟糕,”肖门拍打大腿,“快去把桌子、椅子打翻。”两侧御袁军听令,迅速围了上去。

单泊、卫人先、辛连绵、万坛几人,抵靠着桌子,挺直腰背,刀锋朝外。童语、张处戈将牧己撑上桌子,屋顶上的左谷鼓双手青筋暴起,把他拉上了屋顶。

牧己回头,看了一眼下面辛连绵、童语、万坛等人,眼眶中热泪滚滚,他们的身影都模糊了起来。童语满眼不舍,向着牧己,笑道:“快逃,别回头。记得答应我的——定要替我多看看,将来的毛城……”

“好……”

一名御袁军疾步飞奔了出去,肖门视线往后看,两扇门后及地面上,有两个被捆绑住的毛人及二十来个皮人,他往前走了两步,讥笑道:“果然是同伴情深,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先救他们。”

“有些事,你们一辈子也不会懂。”童语撇嘴笑起,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能开心地离去,也值了……”

“开心,只是无能者自我安慰的说辞。无论你做什么,地位才是一切。”肖门语音虽轻,却掷地有声,又道:“扔下兵刃——投降者,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