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只能远远地感受到那股强横的劲风狂嚎,至于更为具体的招式便也都看不清。
忽然,大牢铁门轰隆隆升起,两名血衣卫押着一位神色麻木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他与李弦穿着同样材质的粗麻衣物,褴褛衣料包裹着骨瘦如柴的身体,敞开的胸襟可以瞧见突出的肋骨,脸庞有一道顺着眼角划到耳根的刀疤,显得既丑陋又恐怖。
此人李弦并不陌生,名唤彦铁。
半月前他来到血斗场后,俩人便一直做邻居。
只是先前还有几分人样的彦铁,今日居然断了一条手臂,整个人也处于半疯不疯的边缘。
血衣卫退去,牢房再次陷入沉寂。
李弦闭目养神。
“咚咚咚!”
忽然,一阵鬼哭狼嚎的哀求声随之响起。
“放我走吧……放过我吧!!!”
“我不要死在这里……不要死在这里啊!”
“你们这群魔鬼!!!杀千刀的魔鬼!你们骗了我!”
“……”
李弦转身看去,只见彦铁正用仅剩的那只手臂奋力捶打墙壁,脸上残留着死亡的恐惧,吵闹的动静很快引来门口的血衣卫。
“彦铁!你想干什么?”
一位带刀血衣卫上前,冷冷问道。
彦铁跪了下去:
“大人,求求你,放过我吧!”
“彦老三,你的卖身契可还在管爷那押着,若是没能赎身,你一辈子都是慕容家的奴隶!想离开这儿?可以啊,血斗场明文规定三段以上的死士便可自由离去……你啊,这辈子也休想!”
彦铁一把抱住血衣卫大腿,眼泪鼻涕一齐涌了出来:
“我只剩下一只手了啊啊啊!!!!”
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充满绝望:
“我,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打下一场了!”
“滚开,蠢狗!”
血衣卫冷笑一声,一脚踹开彦铁,冷着脸离开。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彦铁满脸绝望。
他气得浑身颤抖,声音哽咽。
再过不久,地牢内再次响起癫狂的哀嚎与求饶声。
李弦与彦铁也交流过几次,知道后者已在血斗场呆了三个多月。
没有武学傍身,仅凭个头高大与街边打架的丰富经验,这位曾经的南街泼皮硬生生赢下十一场死斗。
可他不过只是八段死士,距离三段还要很远很远。
无穷无尽的死斗,他们只能在血斗场流尽最后一滴血,被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大部分死士不是死在擂台上,便是因为一身伤病在牢房里痛苦地死去。
慕容家可不会花钱给奴隶治病。
除非——你能展现出足够的价值。
面临如此高压,彦铁彻底疯了。
疯癫的哀嚎声渐渐减弱,很快便彻底平息。
彦铁的死并没有激起一丝风浪,正如同落入大海的碎石子,毫无用处。
这般情况,每日都在发生。
“砰!”
牢房大铁门缓缓升起,血衣卫雷厉风行地走了进来,大声喊道:
“吃饭!”
李弦平静起身,跟着人潮走出牢房。
另一侧,潮湿阴森的牢房内,彦铁瞪大眼睛,蜷缩着身体,躺在草席上。
他死不瞑目。
没过多久,又来了几位身材魁梧的壮汉。
彦铁的尸体如同野狗般被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