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而想到了后院里那个花了二十万两银子,才色双绝的芸娘。
郑泌昌也想到了:“可是要用美人计之类的法子?我看在他身上不一定好用。”
沈一石则道:“不愧是中丞大人,美人计不好用,那就假戏真做!毕竟是小阁老的推荐来的,这事让织造局的人出面,到时候两位大人在小阁老那里也能交代的过去。”
郑泌昌很满意:“好,沈老板这么说,那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你有什么安排,我全部配合。”
沈一石心里闪过一丝厌恶,面上如常:“那明日有劳中丞大人以了解织造局丝绸行情的名义,让他来见我,其他的事我来办。”
何茂才也十分欢喜:“好!你沈老板亲自出马,我们放心!”
沈一石:“可田三六那边,沈某就无能为力了。”
何茂才看了郑泌昌一眼,见郑泌昌微微点头,心领神会:“放心,这事我们想法子来办!”
一番交代后,郑何二人方才离开沈府。
沈一石端坐在椅子上呆愣愣的看着房门很久,管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老爷,那个青衫书办又来了...”
“什么?”发呆的沈一石猛然一惊,站起身来瞪大眼睛:“他可带着佩剑?”
“没,没有...说是求见老爷,这是拜帖。”管家说完,将拜帖递上。
没有配剑,只有拜帖...沈一石有点不适应。
但很快他马上适应了,因为田三六直接走了进来,家丁奴仆们环成一圈,满脸畏惧的看着眼前这个被称作“田三杀”的青衫少年。
往日里在这杭州嚣张跋扈惯了的沈家奴仆,宛如鹌鹑般,只敢围着,呵斥的话都不敢说。
“都下去!”沈一石有种无力感,抬手散去众人。
田三六身后只有齐大柱一人跟着,胡亮等护卫全都站在沈家门口等候。
他上前恭敬见礼:“沈老板,田某怕了,知道错了,前来赔礼。”
沈一石顿感意外,这是你田三六能干出来的事?
心生警觉,见他只有一个铁塔般的汉子跟着,只好把他请进来。
“田书办这是说的哪里话?”沈一石连茶也不给他上。
田三六:“田某年轻不懂事,惹了大祸,你们要杀我,我能理解。侥幸捡回来一条命,知道怕了,所以深夜前来告罪。”
说着拿起桌上的茶壶,连倒三杯,一饮而尽,将杯子底部倒悬亮给沈一石看。
“以茶代酒,自罚三杯。”
话说到这份上,又是在自己府中,沈一石没有再否认。
沉默了会,在田三六无比诚恳的眼神里方才道:“如此说来,田书办已经知道对头是谁了。沈某虽一介布衣,但在浙江还有些脸面。你若是愿意把粮食退回去,这中间的矛盾,沈某愿意调和。”
“沈老板,我不是赔罪了?罚罪酒都喝了。”田三六一脸诧异:“怎么还要退粮?”
沈一石早就有心理准备,可听到这话还是气的够呛。
你他娘的,这种事是自罚三杯就能解决的么?
眼前这青衣书办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搞心态着实有一手。
田三六一脸不愤的坐下:“反正我罪已经赔了,粮食是不能退的。此次前来就是要跟着沈老板做买卖,大赚一笔,没了粮食,怎么赚钱?”
“赚什么钱?”沈一石怒了:“田书办若还是胡闹,还请赶紧离开!”
田三六则一动不动:“还是那句话,我已经低头认错。你们要是还杀我,那我就一直跟着你,刺客再来,我就拉个垫背的。你若是不让我跟着你一起发财,什么时候巡抚衙门里那什么‘以改兼赈,两难自解’的提案敲定了发出来,我就把淳安所有的粮食全都发给灾民。”
“灾民们有一口粮食吃,就不会卖田,到时候你就算按照市价五十石一亩,也凑不齐五十万亩桑田。”
“你!你当真是不怕死么!”沈一石气的站了起来,浑身颤抖的看着田三六。
田三六毫不畏惧:“我若怕死,一入局就死了。正是不怕死,所以才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