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叶莹嘟着个嘴,鼓成了一只河豚。
“走了,回屋。给你煲了你最爱的肉丸子汤。”主母拍了拍叶莹的手,牵着往屋里引。
到了门口,一尊魁梧的身躯转入视野中。一身黄彩青云纹釉色深衣,一双青纯兽面葛布履,竟是将逼人的威气遮去八九分,直显得是个肃穆的老父亲。
叶莹看清来人,又是一声欢呼,不比对母亲的“温柔”,咻一下真使出了“猛虎下山势”。
“爹!”七尺一的叶莹在女生中显然不算矮个子,可一挂在身高八尺的父亲身上,便成了伊人的小鸟,一双小脚竟是悬在地上晃悠。
“莹莹快下来,你爹一把老骨头了,还哪扛得住你闹腾。”叶吟凤扯了扯闺女,生怕老头子闪了腰。
“唉诶,我这,就已经成一把老骨头了?”叶螭故作不满,扫视了一圈,全然不在乎脖子上的重量,还顺手一楼,就把闺女托了起来。
“养儿一百岁,忧儿九十九。我这还有一半没‘忧’,哪老了?”说罢,和一圈下人们都笑起来。
“行了爹,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叶莹稳稳蹦回了地上,一手挽一边,进屋里落了座。
那桌上,一盘黄金红烧狮子头,一份清蒸酒香脆骨鸭,一锅钦点黄花鸡蛋肉丸汤,再加上一叠清炒,算不上丰盛,也绝非寻常人家消受得起。
叶螭坐稳座位,看着自家宝贝闺女,脸上的横肉早已被温情岁月剥离:“我就你这么一个独女,哪敢老那么快啊。”此话一出,叶莹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赶忙就要捂叶螭的嘴。
可女儿的功夫不到家,终究还是慢了老子一步:“我还没等到接我衣钵的女婿出现,更别说我的宝贝孙子出世呐。”
“哎呀,你们一个个约好了还是怎的,都今天催我。”叶莹把脸往臂弯里一埋,就留下个翘辫子给臭老爹。
叶吟凤坐另一侧笑眯眯的,只管往叶莹碗里添菜:“管你爹做什么,来来来,乖闺女吃菜。我们家啊,不听你爹的整什么媒妁之言啊。”
却见叶莹伏在桌上,贴着桌面,把头微微昂起,露出一张小嘴,对着勺子一嗦,又是把头埋了下去,逗得一屋哈哈大笑。
“就是嘛,多吃点,”叶吟凤眯着眼睛宠闺女:“不吃饱哪有力气去自己相个好夫家。”
叶莹噗的一声,好悬把汁水吸了回去,没溅得一桌子都是。
“娘!”叶莹才一到家,就喊了三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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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皋城外,一队黑衣士卒衔枚潜行,摸摸索索到了城门楼下。只见一人伏墙贴面,吹出一阵鸟鸣,没一会儿,城门便从内推开了。另几队黑衣迅速从阴影处窜出,三步并两上了城墙,接管了城防,这才燃起火把,直直奔向县府。
不一会儿,早有准备的县府衙门走了出来,对着迎面的两位远到高官打了个恭,跟着引路的黑衣退了下去。
“这一路过来,如此轻便,多亏顾太守了。”
“不敢。接下来的战事,还要多仰仗梁将军。”
两人客气一番,坐进了成皋县府里。
“顾太守,从成皋之郑县,还要多久?”左边这人帽檐微微下压,一顶软皮帽隐去了大半张瘦脸,将声音压得愈发阴沉。
“成皋沿路往东四十里,便是荥阳,四十五里,是市丘,再向东南三十里,是管县,往南折四十里过华阳,再走三十里,就是郑县了。”右边那人不急不慢,声音温和而厚重,端得是一副文员模样,十分有威势。
“荥阳、市丘、和华阳都已安排好了接应,管县驻兵不足五百,顾太守,这灭一国的功绩,您先拔头筹啊。”左边这人按住佩剑,看着县府上的韩王旗被士卒拔下,轻轻一推,便沉沉摔在地上。
右边那人朝着新挂上的黑龙旗拱了拱手:“助父母之邦归化王道,不敢挂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