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那家卖衣裳的店没有?你小时候的衣服都是在他那买的,几十年了,现在还开着嘞!”父亲大叫着。
“是啊!小时候买衣服能高兴一整天,现在好了,有钱买衣服了,却又不喜欢了!”我大叫着回应道。
父亲拉着我走向那个小摊,摊位不大,用一个大点的破伞棚罩着,伞棚上扎着几根尼龙绳,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
“老张!过年了还营业呢!”父亲对摊主说。
摊主又是父亲的一个老熟人,当初和父亲一起贩过煤块。
“老江?!嗨!快坐快坐!”老张连忙招呼着父亲坐下。
“你这过年还营业呢,生意咋样啊?”父亲又问了一遍。
“这两年谁还来咱这买衣服啊,这不趁过年人还多点。”老张拍了拍大腿,说。
“这是谁啊?怎么没见过,不太面熟啊!”老张指着我,问父亲。
“张叔好!”我毕恭毕敬的对着老张说。
“啊!啊!这是小江啊!没看出来,长这么大不敢认了。”老张惊讶的说。
“张叔,这件毛衣多少钱?”我指着一件红色的高领毛衣说。
“这是女款的,你穿不了。”老张对我说。
“我知道,给我媳妇买的。”我一边打量着毛衣一边说。
“都有媳妇了,这件毛衣不收你钱了,拿回去吧!”老张把毛衣包了起来,说。
“别,张叔,一码归一码。”我连忙摆手示意张叔告诉我价格。
“意思意思给四十得了,别给多了。”老张微笑着说。
我把一张百元的红票子塞到了老张手里,和老张推搡了一会儿,老张便也接受了。
“你这孩子,路上慢点。”老张拿着钱说。
和父亲又跑了几个摊,把准备送的东西都买的差不多了。
一阵异香偶然间传进了我的鼻腔,我循着香味走了过去,果然是那个熟悉的小摊,一张满是油污的牌子上写着四个金黄色的大字——里脊肉饼,一口大铝锅里面装满了油,切成条状的里脊肉在里面翻滚着,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
“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了,还有那油炸的淀粉肠。”父亲走过来,对我说。
我望着装满里脊肉的大锅出了神,并没有回应父亲。
“老板,给我来五个。”父亲拿出钱包,对老板说。
老板熟练的拿出一个饼横向切开,从锅里捞出一勺里脊肉,控干油,把肉塞进饼里,再配合着生菜,黄瓜丝,一个香气逼人的里脊肉饼就这么出炉了,刚做出来的饼温热油润,饼里夹的肉软烂酥香,这些新闻上大肆宣扬的垃圾食品,其实才是人们最喜欢的。
“来,您的饼。”小贩打包好了五个饼,把它交到了我的手中。
我抓起这饼,轻轻这么一咬,带给我的不只有诱人的鲜香味,还有我对童年的那几丝回忆,甚是难得,我在这个年纪还能吃到童年的味道。
“小时候爸没钱,每次来这都要绕开走,现在爸不缺钱了,你想吃啥,爸都补给你,算是补偿你小时候的委屈吧。”父亲对我说。
“算了爸,长大了我也就不乐意吃这些东西了,买点回去给孩子吃吧。”我干笑着说。
不知为何,对于父亲突然变化的性格,我心中总有一丝不安。
在集市上给老郑买了几件厚衣服后,我和父亲也实在拿不下东西了,便下集驱车回了家。
“还记得东山上你郑叔吧,咱俩回家把东西放下看看他去。”
“行啊,还有,郑叔年纪这么大了,不能再让他在山上待着了,得快让他下来。”
“那老东西就是头倔驴,他自己不同意,谁也喊不下来。”
我和父亲在车上谈论着老郑,老郑今年已经七十三岁了,今年是他在山上待的第四十二个年头,岁月没有改变山上的景色和环境,但它却带走了老郑年轻的脸和健壮的身体。
路上的狂风如刀般切割着我的眼睛,使我无法睁开双眼,眼前的父亲越来越越模糊,越来越虚幻,仿佛父亲在我眼前一点点的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