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田,季虎等一行十人,这些倒霉蛋中的倒霉蛋。
开始脱离搬运军备物资的大部队。
在一个正卒的带领下,朝着不远处一个山脚的背风处走去。
那里,便是民夫丙丑队以及赵猎所率之什的临时军营所在。
在回到军营之前,陈田学着同行的季虎等人那样。
先是找了一个角落,注意脚下,别踩到什么污秽之物。
等到站稳后,解开裤子,舒舒服服的尿了一泡。
等全都收拾好了才在带队那位正卒的率领下进入军营内。
虽说此地只是临时营地,且民夫,正卒,马夫等加起来也只有不到一百三十人。
但有句老话说得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个临时营地内。
拴马桩,正卒的住处,民夫的住处,伙房的位置都被布置的井井有条。
嗯,不得不提的是,这个临时军营最大的缺点——入厕的地方少了点,且距离住处远了点。
这也难怪大家在进入军营前都要找个风水宝地来上一泡。
言归正传,在进入军营伙房前,陈田其实还是抱着上辈子的心态在对待做饭这件小事。
不就是简简单单的淘个米下锅吗?
到了这鸟世界,最多也就是没有电,柴火不方便控制罢了。
可进入伙房,看着地上摆着的那一堆石臼后,原身的记忆瞬间浮现在脑海中。
《诗经·生民》中有过这么一段话。
“或舂或揄,或簸或蹂。释之叟叟,烝之浮浮。”
这段话描写的是先民们祭祀先祖时的场景。
有的忙舂米,有的忙舀米,还有的在搓米,在扬糠皮。
这些“响叟叟的淘米,气腾腾的蒸米”,都是为了举行祭祀作准备。
这段话看似充满诗意,可其实描写的这个过程和诗意这两个字完全不沾边。
稻、粟等谷物从地里收回来后,其实是不能够直接食用的。
因为它们依然是处于一种粟粒与穗梗、土粒等混杂在一起的状态。
如果想要食用这些粮食,先要用竹筛脱粒,然后将粟粒筛分出来。
将粟粒存储在谷仓内,基本都是每日现吃现舂。
在吃之前,需要将粮食在石臼里舂捣,使得粟、稻的外壳碎裂,然后再颠簸筛上几道,将糠和外壳除去,最后才能分出来烹煮成香喷喷的米饭。
军营中携带的粮食,全都是这种粟米和穗梗混在一起的粮食。
陈田他们这些民夫,一直以来都有给作战的正卒们舂米的任务。
那些粮食,筛的遍数可以少一些,但必须得舂,不然光凭牙齿根本咬不动。
至于舂米的辛苦程度,完全不是习惯了直接买米,水淘几遍就下锅的现代人可以理解的。
陈田迈步上前,举起斜靠在军帐边上的木杵试了试。
这个木杵是实木做的,陈田拿在手里掂了掂,感觉大约有十来斤的样子。
单说这个重量,比起在山那边大家刚刚搬运的那些动辄超过百斤的木材、石料来说。
分量上可是差远了。
可既然民夫们都宁愿在那里搬运巨石,而对舂米这件事却畏之如虎,肯定是有它自身的道理。
因为舂米,它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成百上千次的举起,放下。
陈田只是一想到接下来要靠自己在内的这十个人去准备一百多人的粮食,就觉得双手不住的发酸、打颤。
此时,季虎已经将一瓢谷子倒入石臼中,顺便还寻了一个小石头蹲坐在石臼旁边。
他左手扶着石臼,右手拿着一根小木棍,一边搅和着石臼中的谷子,一边说到:
“兄长,我来为你挪谷子,你先舂,熬不住了再换我。咱们换的勤一点,晚上或许还能入睡。”
“行”
说罢,陈田不再多言,直接拎着木杵走在石臼旁,两腿微微分开,站定。将木杵举到眉眼位置,随后在将之砸下。
举起,再砸下。
砸下,又接着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