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烧尽只剩下秃头，一只兽耳还被麦秸扎出洞。

黑色的燃烧痕迹和妖血混合在一起，显得非常狼狈。

其余的妖怪已经全部身亡，那些被他召回拖延时间的底层杂妖，在老崔的麦秸攻击下，跟切菜一样，一照面就死了个干净。

白衣兔妖的神魂已有七魄被击散，只剩下三魂勉力撑着。

“没想到啊，你这祟人还真把自己当人了……咳咳……祭祀应该快来了吧……”

听到白衣兔妖说这句话，老崔突然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将他击杀。

是啊……更厉害的祭祀要来了……妖族大军要来了……

来不及了。

事实上，就算老崔不动手，白衣兔妖也活不了几个呼吸。

老崔身上的衣服在一次假死后就随着身体被烧掉，此刻就是个光溜溜的草人。

身上布满麦秸烧焦后留下的黑炭。

这一次老崔没有再修复身体。

老崔来到崔立身前。

“爹……咱们跑吧，躲到大梁山里去，躲到狮驼岭去。”崔立抱住老崔的身体，嚎啕大哭。

邪祟不容于夏地人间，眼前又和妖族结怨，好像除了去北边的狮驼岭与妖兽为伴，已经没了别的去处。

北边……

崔立看向妖怪来的方向，那不就是北边吗？狮驼岭的方向。

可妖怪明明要谈合作，为什么老爹要拼个你死我活？

为什么啊？爹。

“麦……娃……立……地……成……仙……”

老崔蹲下来，双手抱住崔立，浑身麦秸散开，将崔立包裹在内。

崔立只感到一股磅礴的力量从自己的下腹中涌入，紧接着这股力量仿佛穿破了体内的一层隔膜一般，来到了心脏处。引起心脏剧烈跳动后，又继续向上穿破了第二道隔膜来到了自己的脑子里。

更准确地说，是到了意识中。

到达意识后，这股力量又变得柔和起来，慢慢融化在了意识里。

然后随着崔立的呼吸，一道新的气从他识海里凝聚起来，这道气纯粹而有力，直冲百会穴，然后从他的颈椎一路下行，再从会阴回到下腹处。

仙凡障逐个破开。

天地桥通了。

任督二脉通了。

崔立终于“看”到了识海，这是一片虚无却又真实存在的意识之海。

你感受不到识海的颜色、识海的形状，可它就是真真实实地存在。

或许有一天，识海也会有自己的颜色与形状。

同时，崔立还感知到了这个世界的气。

那同样也是一片海，灵气的海。

无数的灵气，随着下腹气海的呼吸，再通过灵台的涌动，继续涌入四肢百骸和识海中。

躺在稻田泥塘里的白衣兔妖，随着魂魄被老崔抽空，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直到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

他才知道。

造成妖军尽没。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到底不过是一个祟人，为了给自己儿子打通仙路，把数百妖魔的神魂当成了炼祭材料。

把自己真的当人的祟人，还挺少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