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啦,有没有人说你很像那种很笨、很笨的坏蛋?”
纯白的空间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少年捏着语调,一边咯咯地笑着,一边模仿着刚才的情景。
叶渊颓然坐在原地,面色平静,无悲无喜的眸子望着自己的双手,无视着某人的犯贱。
“还没有缓过来吗,我们的高材生?”远处的少年身着笔挺的西装,十六七的身高配着半大的娃娃脸,棕色的短发中夹杂着几抹银丝,此时正笑嘻嘻的盯着叶渊。
“没事的朋友,不就是刚刚死过了一次嘛,又不是什么大事。”他踮起脚,轻轻地走到了叶渊身边,又语重心长地拍着他的肩膀。
“多大点事呀,这就像嫁人的姑娘,第一次总会有点紧张,死多了就自然不会了。”他的声音起起伏伏,语调浮夸。
“……”
叶渊只是沉默,连姿势也未曾改变。
“不是吧,拜托你这样很无趣喽。”少年无奈地在他眼前挥着手“你就不好奇这里到底是哪吗?我又是谁嘛?”
“……”
沉默,紧接着还是死一样的沉默。
“呵呵……又是无趣的人。”安静了片刻,少年的脸色忽然阴沉了下去。
“以为你死得很悲惨吗?以为你死得有多不甘吗?”他的语调彻底变得冰冷“我告诉你,我每天在这个地方接待的亡者成千上万,他们的死状千奇百怪,他们的过去苦涩如歌,在他们面前,你这又算得了什么?”
“在人间你不知讨好上帝,在地狱你又得罪了撒旦……”
“诸神难救!”
语罢,叶渊眼中的世界瞬间倒转,少年消失,纯白的空间染上千万绯红,天穹倾塌下的是灭世的熔岩,无数冤魂于内痛苦哀嚎,伸出干煸的枯臂抓向场中唯一的生者。
“救我……救我……”他们空旷的眼眶内是苦痛的惨白,惨白中饱涵着世间的一切不甘,嘶哑的声音尤如憎恨一切的魔音,夫物芸芸,尽归一人耳。
叶渊开始不住不坠,直达亡魂所不得超渡之所。
他的身体不自主的开始战栗,直觉在恐惧,神经在尖叫,它们害怕着未知的结局。
可是主人的眸子仍然哀伤,仍然黯淡无光,仿佛有什么东西,轻易压下了求生的本能。
他就这样不停的下坠,好似片刻,又好似永恒,使灵魂直入……深海。
没错,在坠入熔岩的一刹那,他只能感觉到如入深海的冰冷,熔火不再,在他身边的只有无尽的海水。
向上是深渊,向下是深渊,四周只被溢塞着无穷的黑暗,他如无根之萍一般没有了任何依靠,仿佛只是在不断下潜,被动被黑暗所吞没。
未知的恐惧填满了他身体的每一处,不远的黑暗中好像有着数之不尽的异状怪兽在凝视着自己,这使得他的神经错乱,几乎不分东西。
还是那死寂的眸子,那丧失一切欲望,难辨思绪的表情。当一个人放弃了去活着,那么他便不会被恐惧所困扰,被未知所打败。
叶渊平静地望向深渊,平静地仿佛是在迎接他的下午荼。
有什么东西出来了……越来越近,直到!一张略有熟悉的脸浮出水面。
娃娃脸青年的面孔再次浮现在他眼前,地狱与深渊在这一刻消失的荡然无存。一切又回到了纯白的世界,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一样。
“唉,真的是服了你们这样的人类了,总是那么的倔,抱着什么在某一刻无比重视的东西就甘愿一辈子为它赴死……”青年径直将脸怼到了叶渊面前“若你经历的世界多了,也死得多了,自然未来就会明白自己今天所坚守的执着究竟有多么的可笑了。”
下一刻,叶渊眼中的世界竟又换了天地,这一次他看的清清楚楚,黑色的墙壁从虚空中升起,无数豪奢的家具,桌椅,带着朽木的清香,镶着金丝银丝,突兀的直接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更为夸张的是,如钢琴小提琴一般的乐器自高空自由地飞翔,它们无风自动,开始演奏典雅的小曲。
叶渊猛地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何时身着整齐的西装,坐在了崭新的高脚椅上,他双手扶着桌子,而站在对面的还是那名娃娃脸少年,只不过此时他又换了一身叶渊常在电影酒保身上所见的西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