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瑞最害怕的事情正在发生:案件还没开审,大理寺却要和都察院一同上奏,说他不懂律法,胡作非为,一定要让皇上把他这个主审换下来,如果这个事情真的发生了,他的名声必定一落千丈,以后整个天下都会说他是草包,让他成为笑柄。
可是他并不怀疑左迁之和史可策只是在吓唬他,大渊的言官一向来敢骂皇上,而且是真的不怕死,在大渊前几代皇帝的朝堂之上,多的是言官被刀架着却敢直接拿脖子去抹刀的例子,搞得后来几代大渊皇帝再也不愿意吓唬这帮固执的家伙了。
他咬咬牙,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如果真把这两位得罪狠了,以至于事事都跟他作对的话,他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可在于杜西川的事情上,他猛然发觉自己的方向可能真的有问题,不管杜西川有什么样的问题,他的年龄放在这里,他能有多恶,又能作多少恶,自己又能审出多少恶来?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只好作了一揖,小声道:“此事,下官所作可能确有不妥,但是下官只是为了办案,出于公心,绝无跟俞大人有勾结,还请二位大人明鉴!”
左迁之见他服软,心中的愤怒稍解,齐齐哼了一声,正要说些什么给江瑞一个台阶下,却不料云暮然已经抢着道:“两位大人,请问杜西川和张大人挟恩图报了吗?跟你们提什么要求了吗?按着这位江大人刚才的说法,是不是杜西川来救你们,反而是错了,反而是犯了罪了?”
左迁之连忙道:“云姑娘莫要激动,我们绝对没有这么想,我们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杜西川的气节,我们绝对相信,他绝对不是这场刺杀的策划者!”
史可策也跟着道:“云姑娘你放心,如果再有人胆敢冤枉杜神医,我便陪着他一同站着受审,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也定要保杜神医清白!”
云暮然却不领情,嘟起的嘴快了翘到天上,一副地主家小女儿受了委屈以后泫然欲泣的神态,立刻让面前的两位老大人想到了自己家中女儿小时候生气时的样子。
两位老大人顿时感觉自己犯了天条,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哄也是不是,不哄也不是。
杜西川连忙出来打圆场:“小然姐姐,不要为难两位大人了,两位大人饱读诗书,目光如炬,最是明辨是非,他们第一时间上来道谢,显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有个把人拎不清,拖累了两位大人的声名,反正拎不清的人甚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我们不要再追究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目光向俞不凡扫去,显然在说那多一个不多的拎不清是谁,众人看在眼里,暗暗好笑,却也没有说话。
云暮然立时低下了头,向杜西川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柔声道:“嗯,是,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