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索看到姑娘脚边放着一个布袋,想必里面就是那些她采集的草药了。
他灵机一动,突然扶着自己脑袋摇晃起来:“啊,我的头好痛,好晕……”
姑娘忙关切地说:“怎么了?还不舒服吗?要不要再加服些药?”
说着,她就从包里取出一瓶装配好的药汤。卫索已经张开嘴等着了。
姑娘板着脸把药递过去:“现在你已恢复意识,不至于无法自行服药吧?”
卫索失望地叹口气,恹恹道:“突然不晕了。”
那姑娘气鼓鼓地把药装好,背起布袋自行朝森林中走去,只抛下一句:“没别的事你就快出去吧。”
卫索急忙跟上,埋怨自己犯贱起来没个度。他绞尽脑汁想着话题,最终问道:“对了姑娘!你刚刚一直说这附近出了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姑娘真的为他的无礼而生气,居然不理会他。
卫索赶到她身前,恳求道:“好姐姐,你想我一个外国人,初来乍到,就是为了看看咱们大央的美丽风光,要是为了那些事葬送了性命,就算我不可惜,也会败坏大央旅游业的口碑呀!”
姑娘停下脚步,叹口气说:“告诉你也无妨,只因你不是修仙之人,恐怕会使你受到惊吓。近来胡林野兽大量失踪,许多本在此固定采伐取药的也没了踪迹,就连森王爷派来调查的士兵,也是进了深处后便丢了消息。传闻,是……是……”
话说一半急死人。卫索催促道:“是什么啊?”
姑娘犹豫片刻,才道:“是魔物……又出现了。”
“魔物”两字出口,姑娘本以为是要吓到眼前这年轻男子,却不料会让他出现如此大的反应!
卫索好像从宇宙一角的漏洞掉了出去,整个人直挺挺倒在地上,似乎失去了神智。但是在他的脑中,却正在轰轰烈烈地进行着一场重要的遨游。
他到了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前,四面珠光宝气,光彩夺目,脚下柔软祥云,虚幻缥缈。眼前黑压压的全是人影,金甲璀璨的卫士,仪态清正的仙人,还有正中央一道遮掩了半边穹顶的彩霞,数不清的拂尘、冰刃与法器都对准了自己。而他只是随手挥动,无边的阴翳便笼罩了一切,使它们灰飞烟灭;
他又到了黯淡可怖的深渊巢穴当中,墙壁上攀爬悬吊着密密麻麻的恶心的巨大怪虫,身边围拢了一圈又一圈的奇诡种族。犄角和尾巴已不算独特,有些是高大巨人,有些只有人脚那么小的身子却顶着老树尺寸的脑袋,有些像毛茸茸的绿毛猿猴,有些则是光秃秃的女人形貌。最前面的几个是浓重的黑影,只留着形态各异的轮廓,它们都流露出不屑的神情。然而他只是讥嘲地笑出声,怪物们就争前恐后地匍匐跪拜;
他还到了尸横遍野的沙场中央,眼见血染江河,敌军还是像潮水一样涌来。这边只有自己一人,但他毫不畏惧,而是满足地欣赏着士兵冲到眼前便支离破碎手脚横飞的画面,直到他们停下冲锋的蛮勇脚步,调转方向仓皇逃离。然而他平举双手,大地分裂,所有敌军顷刻便被埋葬进无底的冥界当中;
最后他来到一间简朴但整洁的屋舍内。床榻上坐着一个容貌清婉,眼眸失落的少女,映衬在喜红的纱帐下,眼泪流到嘴边。但她的哭泣却很安静,只能听到啪嗒、啪嗒,仿佛心碎的声音。他想要伸出手抚慰那凋零的脸颊,然而,少女却随着这间屋子,像流雾一般消散了。
卫索看着那陌生的主人公。
“这是谁?”
卫索惶恐地问。
“这是你。”
有个冷漠的声音回答。
“我是谁?”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和卫索相貌相同的人。只不过这人显得凶残寡淡,透露出危险的气质。他一字一顿地对卫索说道:
“魔——君——殿——下——”
意识倏然收回。卫索感受到天地之间的滚滚玄能积攒于身,神识遨游寰宇,前一刻到了几个相聚饮茶的仙界大能旁看了番盘中是何神果,下一瞬就已逛遍了魔界里喧闹熙攘的市集。他的力量正逐步稳定苏醒,然而世间万物浑然不觉。
等卫索再次平定姿态,端正地看那姑娘时,一切已悄然发生了改变。
那姑娘显得忧心忡忡,扶住卫索的胳臂问:“怎么搞的,是吓成这样,还是刚刚的药没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