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孩还真做到了。

近两年，这个“打不死”的小家伙，食量确实减少。别看他小小年纪，打着打着，一帮欺负他的大家伙就被打趴下了。师父反而更担心，打架斗狠，谁不是想尽办法赢，用拳头和木棍搞不赢，那就会动刀动枪，那样，可别指望能恢复和强壮，一不小心，一刀毙命也未知？

“臭哥，商量点事呗？”

“师父，有事您吩咐！”

“镇上没几个人能打赢你了，师父在京都有朋友，你去他那里的武府去挨揍呗？”

“师父，看来我真不是您亲生的。”

“你不是不挨打皮痒吗？”

“可是离开了，想你时会心痒。”

师父听了难受，心里快掉下眼泪。他的想法是，孩子到京都的武馆去学点防身套路，生在乱世，这是保命之本。练就本领，若能进入州府衙门，当个捕快，既能护一方平安，又有安身立命之所。至少，懂点功夫，给富贵人家看家护院也是份稳当营生。

臭臭的志向可远不如此。练好本事，就要上阵杀敌。塞外的北辽经常来洛国烧杀抢掠，好男儿就要去守边关。

“古来征战几人回？战场上打仗就别去了。”师父疼惜。

“丈夫当为国，破敌如摧山。何必事州府，坐使鬓毛斑。师父不是这么教我们的吗？”

“是……是倒是……”师父有点支支吾吾，“是，好像你本领有多大一样，除了挨打，你一无所长，谁稀罕你上战场去送死啊？”

“这不是要我去学杀敌的本领吗？”

“是啊，你不是死活赖着不去吗？”

轮到臭孩无话可说了。他知道师父不是嫌弃他，只是要他到外面多长点本领。

“师父为什么不陪同前去呢？”

“师父老了，孩子大了，总有一天要独自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接受社会的捶打和锻炼，这是任何学塾学不来的，也是任何先生和家长教不会的，只能自己去闯荡。”师父接着说，“迟一点，不如早一点，你不是说为师把你关成神经病了吗？你不是向往着天宽地阔吗？成全你。”

臭孩掉下了眼泪。

师父心里一软。“臭崽啊，你先去吧！为师慢慢想辙，到时若能在京都找个私塾，我过来陪你。”

临行前，师父叮嘱：“天黑路滑，人心复杂。有事没事都得多留个心眼。”

师父说得没错。一个老农不怎么言语，不声不响就弄走了他的行李和盘缠，更何况那些有头有脸有关系有资源的厉害人物呢？

师父还叮嘱：“兵荒马乱，流寇横行，一路上遇到事就躲远点，若是找到你身上了，就跑，跑不掉也别还手，打得赢也别还手，反正你扛揍。因为你不知道别人还有多少帮手和后手。”

是的，就那三个家伙，根本没多大力气，他个头虽然不到五尺，可像石头一样硬实，他的力气比那几个人的力气加起来还大，因为饿，打个对折，对付他们也没问题。

他忍了，师父说得对，要是再来三五个呢？

师父还叮嘱：“用布捆在在腰间的东西一定保护好，能不能进武府就指望它了。”

他又摸了一摸，确认还在。

师父还叮嘱……太啰嗦了，要把师父的叮嘱全想一遍，得头疼死，至少比现在的身体还疼。

之所以想了这么多，是他确实想师父了。越是遇到问题，就越是想念师父。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他早就想到了，只是没想到这种想念如此强烈。

不想了，赶路吧！

太阳那半个脸也彻底掉下去了，远处晃动着星星点点的火光，那个村落也在朝他挤眉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