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的鸦首猎人们总会在这种不起眼的小教堂里停留片刻,知道这件事的孩子们也总是守在教堂门口,期待看到浴血的高大男人提着几篓子残肢断臂来领赏钱。充满暴力的职业永远都是男孩们痴迷的对象。
鲍尔斯最近不常来教会了,因为这个偏僻地方的教会压根没有猎人光顾。或者说鲍尔斯从生下来就没见过鸦首猎人,如今他都是能够独自一人去狩猎的年纪了。
“我看压根就没有鸦首猎人,也没有所谓的忒斯特人,或者说我们这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压根没人来。”即将成年的鲍尔斯总是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每当他向同龄人们讲起这句话时,他都觉得自己像个哲学家。
而我们的大哲学家在最近甚至开始抵触去教会做礼拜。鲍尔斯小时候,至少是比现在更小的时候,母亲为了让自己孩子有一个荣誉的教籍,就告诉孩子教会里有鸦首猎人光顾,如果每天都真诚祈祷,每周都虔诚做礼拜的话,说不准还能得到鸦首猎人的青睐,成为乌鸦的羽翼之一。
母亲也没见过鸦首猎人。但这并不妨碍母亲认为自己的教育非常成功。
“你是不是傻了?让教会老头摸把屁股咱们家就能无病无灾地过下半辈子啦?我承认原来我小不懂这些,但这个没格调的祈福还是分期制的让我很不能接受,简单来说就是老头啥玩意儿没给你,就跟你说了两句好话,然后你就要定时定点过去给人家甩你胸前的大水袋?”哲学家对教育家如是说。
可惜村子就这么点大,走个来回都要不了十分钟,所以鲍尔斯的视线依旧逃离不了那座破棚屋般的教堂。但不知是不是神明真的显灵,替鲍尔斯实现了愿望,神父在上周被老鼠咬到了脚脖子,就这么伤口感染死掉了。
整个村子霎时间就陷入了鲍尔斯一个人的欢天喜地。
母亲不必多说,自然是涕泗横流,悲天跄地,像是又死了一遍老公。而村里的大家伙对老神父的敬重甚至让他们没有选择烹煮尸体吃掉,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尊敬,还是因为那染了鼠疫的老树皮只能火化。
又是一天清闲的傍晚,无聊的鲍尔斯正精密地拆卸蟑螂腿,盘算着等太阳彻底落下去就回屋睡觉。
“鲍尔斯!咱们快去做礼拜!”母亲的高呼让蟑螂拼图散落一地。
“那老家伙的骨灰是丢山后头了!不是撒你脑子里面了!”鲍尔斯重新收集蟑螂拼图。
“鲍尔斯!快点快点!咱们村来新神父了!”母亲显然是没听到鲍尔斯的骂娘。
“……啊?”
一阵强风掠过,蟑螂拼图散作满天星。
鲍尔斯其实是想见见新神父长什么模样的,最好还是个两眼昏花的糟老头,这样就能塞一把老鼠到他被窝里了。
可惜事与愿违,这回是个......精壮的老头,至少看起来不像是会被老鼠咬死的类型。刚到教堂的时候,鲍尔斯刻意观察着母亲的反应。瞧那神色,就好像老公又复活了。
村里五十人都到场了,齐刷刷地抬起头等着神父发话。
老头清清嗓子,随即发话:“我是尤金,以后由我来负责这个片区的宗教事务.....好了,该干啥干啥去吧,请以后在白天的时候来祷告,入夜后本教会将不办理任何业务......包括忏悔。”
神父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般轰到了母亲头上,贞洁的母亲险些两眼一翻向后倒去。除了母亲之外,至少还有五个妇人也发出哀嚎声,鲍尔斯一时之间想不起她们的名字了,只知道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寡妇。鲍尔斯一拍脑袋,他觉着这次的神父不一样,这次的神父好像真是个神父。
“尤金神父啊!我能问问为什么不能晚上来忏悔?我有好多的罪过,如果不能及时说出来的话就要压垮我这颗虔诚的心了啊!”母亲哭丧着脸。
“嗯......”神父脸色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