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阳光透过碎隙挥洒在屋内,一束阳光径直落在陆昭和脸上,他颇不情愿地睁开眼。
他还想着这客栈不是把窗都封死了吗,双手一撑,脑袋就只接撞上了桌子,坐起来后视野开阔了不少,就比如看见了碎掉的茶壶,残余落在地上的驱魔粉,插进地板的剑,嘴角沾着干血迹的叶琬琰。
等等……倒在地上的叶琬琰,还带着血。
陆昭和彻底被吓清醒了,朝木窗走去,抱起叶琬琰搁置在榻上。
看着这一地狼藉,他找小厮要了扫帚,一一清出屋里。
又叫住了准备走的小厮,要了套茶具,及热水。
陆昭和把帕子浸湿在水里,不敢拧太干,轻轻擦拭着叶琬琰嘴角的血。
桌上放着炙烤羊肉,陆昭和再一次坚定了是他昨晚上来找她吃羊肉,被说了一顿,不小心碰碎了茶壶去捡碎片被划出了血,沾到她脸上,所以叶琬琰气的动怒,又是拿粉撒他,又是气的把剑插地里。
小厮上楼送了新茶具和热水,又问是否需要些餐食,陆昭和点了点头。
待早饭摆好在桌上,叶琬琰还没有清醒的迹象,陆昭和便留了叶琬琰的那一份,先用了饭。
“不是,叶琬琰昨夜在怎么气,也不能这个时辰都不起吧,”陆昭和没了脾气,戳了戳叶琬琰的脸,有些发烫,又附上她的额头。
发热了。
陆昭和得出这个结论来,便跑下楼,问了小厮医馆,直奔出去。
一望无际的海潮翻涌,海鸟逐浪纷飞,巡视着被海浪推上岸的贝子。
赵长忆凝视这翻涌的海潮,浅水湾里静着一尾鱼,赶潮的渔人刚走进,那尾鱼就向海里游远,渔人追着海鱼,直至海水灌到他胸口才发觉进了深海区,他想走海水便阻碍着他,大步都迈不出,身后的海潮无知无觉地靠近吞噬了他。
赵长忆静静地看着,嗤笑渔人的愚蠢,那尾游鱼又回到浅水湾,等待下一个猎物。
“长忆,要涨潮了,我们回去吧”女子婉转的声音回荡着,赵长忆收回思绪,转身便看着一身渔女装束的方荔,身上还背着背篓,看模样收获颇丰。
方荔站在原地,笑着朝他招手,他笑着回应:“好。”
赵长忆穿着圆领袍,刚在海边被浪潮打湿了袍子,鞋子也沾着水。
“刚在海边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方荔与赵长忆并肩而行,太阳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方荔不敢看赵长忆,便低着头,踢着沙子。
“我在看海,想看看能不能看见海的另一边”
“海的另一边?”方荔只当赵长忆从小生活在中州,从未见过海,当他说的玩笑。
“那你怕是看不见的,这海啊辽阔无际,你坐船都得好些时日才能看见另一边呢。”
“嗯”赵长忆笑笑,“重不重,我看你捡了好些东西。”
“还好,幼时我同父兄在海边住过一段日子,后来回了中州,还好叶琬琰同陆七去了西境。”
赵长忆面上带着笑,接过方荔的背篓,听着她絮絮叨叨说了一路,心里暗暗记挂着去西境的二人。
二人伴着黄昏的余晖朝村子走去,炊烟袅袅,到了屋子,赵长忆将背篓里的螺啊贝呀泡进水里,等它们吐沙。
方荔看着赵长忆进了屋就一直忙活着,心里顿时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
她坐在堂屋的榻边,思索着,赵长忆生的俊美,又擅长厨艺,在宗门里次次考核都拿魁首,若不是身世太过凄惨……。
方荔叹了口气,回里屋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想去厨房帮忙。
她又是帮忙往灶里添柴,又是帮忙剥蒜,扰得好脾气的赵长忆拎着她的衣领往厨房外一扔。
赵长忆看着火候过旺的灶台,锅里煮的肉已然有些老,案板上被拍的到处飞的蒜末。不由深吸了口气,收拾厨房,在重新做菜。
方荔在厨房外挠了挠头,手足无措,见帮忙帮成倒忙,只得回屋,翻了翻包袱里带的书本。
他们已经来村子一周了,左右暗访了一圈,都没听闻什么异事。
左不过今天村东张家吵了架,把人赶出屋子,村北赵家扒灰被儿子发现,到底是人家家事,总不能仗剑直言,朝晟也管人家官府不管的事吧。
晚饭间,方荔只用了几口清蒸鱼,连爱吃的月亮贝都没动一下。
“可是在想会武一事?”赵长忆夹了一块鱼,挑出刺。
方荔怔了一瞬,料想赵长忆也重视会武,并未多想,点了点头。
赵长忆不禁笑笑:“为这事连饭也用不下,不值当。”
“长忆,你就不担心吗?”方荔开口询问。
“有何可担心的?”赵长忆不解,放下筷子,“凡间无妖作乱,祸害百姓生活,这不是好事?”
“难不成方师姐是希望有妖作乱?”
方荔哑口无言,这教她怎么说,她自是不希望有妖作乱,但会武一事又关乎各峰长老择选关门弟子。
谁不想往上一步,学到长老们的绝学呢?
“我知师姐忧虑,在等一段时日吧,若此地安宁我们便去其他地方。”
“此时师姐安心用饭吧”赵长忆笑着眯起了眼,狭长的凤眸也被笑意感染去除了清冷感。
方荔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