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稹的口吻很是慎重，仿佛是在劝萧如凤再好好想想，但萧如凤并不是莽撞为之，这件事就不做多想了。

她不说话，萧稹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也不在多言，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提出告辞。

“太后殿下，多保重。”

殿门之外，萧稹对着送他出门的萧如凤鞠了一躬，行的是君臣之礼。

两人一个殿内一个殿外，隔着灯火遥遥地对望着，恍若隔世。

这一刻，萧如凤敏锐地意识到萧稹有了些不太对劲的地方，但她又具体说不出哪里有问题，只能跟着萧稹的背影走了几步，看着那盏引路的灯渐渐消失不见，只留下永明宫宫殿那巍峨的剪影……

***

“上朝！”

又是一天太阳升起。

皇上、太皇太后、太后的仪仗依次穿过永明宫的宫道，齐齐停在太极殿外，文武百官依次鱼跃而入，朝霞铺满了大殿的屋顶，殿内明亮堂皇，照着龙椅上的李珮更是渺小。

今日随朝的仍旧是何琼，但李禄也跟在身边，此时正站在李珮的另一侧。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何琼跟了建安帝多年，对于朝政之事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

建安帝不喜那些繁文缛节，平时上朝的时候也不怎么讲究排场，就事论事，事儿说完了大家就各自下朝办事，不耽误时间。

这个规矩在李晟登基后也没有怎么变过，到李珮这儿……

一群人看了看龙椅上坐着的六岁稚童，又看了看稚童之后垂帘听政的两位殿下，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众人静默，谁也不愿意当第一个出声的人，武官之首的李冕皱了皱眉头，用余光瞥了一眼平素很能耍嘴皮子的文官们，轻蔑的神情没有丝毫的掩饰。

李冕的小动作全都被李昕看到了眼里，他的嘴角微微带起一丝弧度，朝外迈了一步，启奏。

李昕丝毫没看不起李珮——其实不是他看不看得起李珮，他奏请的对象并不是李珮，而是李珮身后的萧如凤，所以他的态度很是认真。

“皇上、太皇太后、太后，日子已经进了二月，按照往日的惯例，礼部要开始着手准备会试了。”

大周的官员除了世族推举之外，还有科举一途。每年八月的乡试、次年二月的会试、次年四月的殿试，随后公布中榜名单。春闱之后的上京，最是热闹。

去年因为建安帝病重，不管是会试还是殿试都拖着没有举行，两年的学子全集中在今年这个时候，确实是要抓紧时间办了。

李昕的话对李珮来说，一个字一个字的拆开懂，连起来大概也懂，但怎么处理……

他的眼神有些游移，想在他脚下的那些人里找到一个能够让他安心的目光，奈何他看到的大部分都是脑袋顶和官帽，唯一一个抬起视线的，目光则在他身后的萧如凤身上。

李珮咬了咬唇，想了想，决定不出声。

政事对于太皇太后林氏来说，并没有比李珮强到哪里去，所以林氏直接把目光转向了身边的萧如凤……

今日的萧如凤换了太后的冕服，明明不过十六的年纪，竟然能撑得起那一身厚重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