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太极殿
殿门紧紧关闭,殿中却比往常多点了几盏灯,将殿内二人的身影延伸拉长。
昏厥过去的李世民已经苏醒,毕竟还有很多事情等着皇帝去做,他已经没有资格倒下。
魏征跪坐在太极殿中央,脸色跟李世民一样苍白,他没想到今日刚刚告病,朝中就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此刻看着手中的《天子游冥》,心中虽然微叹,可还是抬起了头:
“陛下希望臣做什么?”
李世民声音低沉:
“不是应该由你告诉朕吗?”
魏征垂首:
“陛下知道臣从来不会安慰人的,所以让臣直言,臣只会更伤陛下的心。”
李世民苦涩一笑:
“呵,朕要是怕伤心,你还有命活到今天吗?”
魏征幽幽一叹,缓缓拱手:
“唉,那么这件事就必须要查了,不查,武德年间发生过的事情,将在贞观年间再次发生。”
李世民面色如常,他早就猜到魏征会这么说,但还是道:
“为何?”
魏征沉思片刻道:
“在臣看来,这件事无非三种可能,要么是太子陷害越王,要么是越王污蔑太子,要么,就是有人买通了纥干承基,刻意挑拨太子和越王的关系。”
“但问题是,现在,谁都说不准是哪种可能。而太子和越王又坚称自己无辜,既如此,陛下若不查,太子和越王的心中必然不平。”
“到了那时,事情非但不会化无,太子和越王更是会拉拢朝臣,分庭抗礼,陛下的朝堂也会一分为二的。”
“除非此事能有个结论,不然,就算皇后出面也无法阻止!”
李世民眼睑微抬:
“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魏征毫不犹豫:
“祸乱的种子已经埋下,就算陛下可以凭威严将局面压制,也只是暂时,就拿越王举例吧。”
“有这样一个不择手段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兄长,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子继承您的位置呢?那样无疑是宣判自己的死刑。”
“太子同样,虽然臣也相信此事并非太子所为,可只要太子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就必须要防备越王报仇了。”
“所以,这件事非查不可!”
李世民听得心力交瘁,眼前也再次出现了李建成和李元吉鲜血淋漓的身影:
“朕只是想……”
“玄武门之所以会发生,是陛下和前太子的错吗?”
魏征没等李世民把话说完就摇头道:
“不,是太上皇的错啊!”
“正因为太上皇犹豫不决,迟迟不在您和前太子之间做出选择,甚至到了要破国保家的地步,才逼得陛下和前太子自己做出选择。”
“既如此,前车之鉴,陛下还要效仿您的父亲吗?两个儿子同时袒护,就像这天上要有两个太阳,地上有两个君王,这是可以发生的事情吗?”
“陛下是大唐的圣人,无论到了何时,都要以江山社稷为重啊!”
李世民无奈的闭上双眼,是的,这就是当天子的代价呐~
“好吧,派谁去查?”
“燕王!”
李世民一愣,下一秒,身子直接站起,目眦欲裂的看着魏征:
“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魏征闻言,站起身子朝李世民拱手一拜:
“陛下息怒,臣知道,这件事已经牵扯到了太子和越王,这个时候,再将燕王牵扯进来,对身为人父的陛下而言,乃是十分残酷的。”
“可陛下昏厥之时,太极殿内外众人,陛下为什么一个不召,非要将告病在家的臣宣到这里来呢?”
“不就是因为,陛下无法确定,朝堂之上,谁是太子的人,谁是越王的人吗?”
“可臣不同,因为臣对陛下都不忠心,臣忠的只有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