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与我姨母可是相识?”
静言一边落眼泪,一边重重点头,张了几次嘴,用袖子抹了抹脸,视线又往木通望去动了动嘴型,木通一下就会意了,急忙招手,“去找笔墨纸砚!”
紫苏转身就走,“那个住持师太的房里肯定有,奴婢去找。”
静言颤颤巍巍地要伸手来摸季韶九的脸,满是褶皱的手背衬着季韶九白嫩的脸庞一时要哭又要笑,她是真的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女儿。
季韶九伸出手握住静言的手覆在自己脸上,“我……我很好……我在季府很好。”
静言但反握住季韶九的手,在她的手心里一笔一划的写道,“我是你娘!”
季韶九再忍不住跪倒在静言身前,瞬间泪如雨下,她前世一直以为自己父母双亲都不在了,竟不知生母就在这庵堂里受苦受难。
“娘……娘!”刚开口一个字还生涩,刹那间,另一声娘声音大的直让人振聋发聩!
这些年寄人篱下,踽踽独行的委屈一下子就倾泻而出,也顾不上什么将军夫人的威仪,跪伏在地痛哭失声。
不断地喊着,“娘!”
静言也再忍不住呜呜哭出了声,蹲下身搂住季韶九的肩膀,母女像要把相互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哭没般不停歇。
只是静言发不出声来,诸多的安慰都包含在轻柔的拍抚肩膀里。
她魂牵梦绕的能被喊一声娘,今日终于能堂堂正正得到了!
青黛等人更是拿着帕子抹眼泪。
钟璟奕见季韶九的眼睛鼻子都哭红了,才弯腰用力的将季韶九扶起来。
好一会儿二人抽抽噎噎相互瞧着不再流泪。
青黛拿干净的帕子给季韶九擦干眼泪。
静言也情绪稳定下来,拿眼睛不住的上下打量季韶九,嘴角勾了勾终于笑了笑,视线又掠过钟璟奕,钟璟奕稳稳的上前躬身行礼,“晚辈钟璟奕,是韶九的夫君,前日才返回京城。”
静言微微点头,这个青年板着脸不怒自威,从进来院子目光时不时的在季韶九身上停住,一直在观察着季韶九的表情,时刻关注着季韶九的情绪,静言很满意,只不过心里还是疑惑,白氏怎么会这么好心给她介绍这样一门好亲呢?
若是她们姐妹刚成亲时她还会认为她们姐妹情深,如今被季府害得夫离子散她才不得不承认,白氏心狠远胜于她。
不管怎样,她牵肠挂肚的女儿能有一桩美满的姻缘,也不枉她在佛前念遍了佛经,说遍了好话!
静言露出满意的笑容。
正此时姜二返回马车取了两把刀来,跃跃欲试道,“将军,小的先去把老夫人脚腕上那头的链子先弄下来。”
手指粗的铁索束缚在脚腕上,要是想从脚腕上弄开可是要费些力气。
还是要将人先接回府去,再找来铁匠想办法。
总不能因为一个铁锁让老夫人多留上一日。
钟璟奕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果然机灵!
季韶九想蹲下身摸摸静言脚上的铁锁,静言往后退了退,急忙摇手拒绝,铁锁的哗啦声格外的刺耳。
紫苏取来了笔墨,木通从屋里搬出一张桌子来,静言提笔写道,“铁锁并不妨事,能取了就好,不必担心!”
季韶九站在桌子一侧看静言写字,字如其人,工整娟秀。
季韶九急于知道静言是怎么来到姑子庵的,就开口问道,“您是被我姨母送过来的对吗?”
静言听季韶九提到白氏,脸上一闪而过愤恨,原本出家人不应该有这样浓厚的七情六欲,可静言是被迫留在这里,再如何接受梵音的洗礼,也洗不去静言对白氏由心底滋生的恨意。
提笔重重的写下“是!”字。
后面写了自己的名字,“我闺名白雯君,与季府白氏是嫡亲的姐妹。”
季韶九知道了结果就不再追问了,把人接回去以后有大把的时间了解更多的内情。
她情绪也平静下来,上前扶着白雯君的手臂,“娘,有什么话咱们回府再说,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白氏养她十几年,是基于她加害她生母的愧疚之心,那所谓的恩情也就不提也罢!
她定然不会这么轻易的让白氏蒙混过关。
姜二和两个随从动作很快,铁索的另一头是固定的床头的栏杆上的。
三人想了想就把那床柱子给砍断了,三人将铁索的卷在一起抱了出来。
姜二嘿了一声,“这铁索用的挺实在的,估摸这一条就有十斤左右。”
季韶九瞟着眼前这一堆铁索,冷冷讥讽道,“姨母也是费尽心思了。”
在牢狱里的重刑犯才会用上铁索,白氏防她娘一个弱女子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钟璟奕上前一步与季韶九并肩,吩咐姜二,“事不宜迟,一会儿就让人去铁匠铺子里请两个手艺好的铁匠来。”
“天黑之前就把这两条碍眼的东西处理掉。”
心里也在琢磨,铁匠那里打制铁器都是要提前和府衙报备的,把季夫人寻来的这堆铁熔了打成箭矢,起码能造个上千支了。
也不知季府人是从哪搜罗来这么多的铁。
姜二连声应下。
人既然都见到了,也就不用在庵堂里多留了,季韶九彩头问白雯君,“娘那屋里可还有什么要带的东西?让丫鬟一并给收拾下。”
白雯君回望了下变相关了她十几年的屋子,又环视一圈十几年都未曾踏出去过的小院,伸手把头上的灰布帽子抓了下来,裸露出光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