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啊,阿妹,你看这是什么?”
陶玲用衣角揩了一把眼泪,她看了过去——
而此时的陶笛已经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摸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馍。
馍馍?!
还是......米白色的?
陶玲有些紧张,她知道只有细粮做出来的馍馍才有这个色。
而陶笛手上的白馍分明就是那些船工的口粮,是专门做给他们的......
“哥,这不会是你去厨房里偷的吧?”
陶玲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到了这种境地,她倒也不是瞧不上“偷”,她就是怕、很怕哥哥的行为会被发现,她知道在船上偷盗干粮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毕竟船工的口粮也是有份额的,你多吃了一口,人家不就少吃一口了吗,他们岂能罢休?
“傻丫头,想什么呢?!”陶笛见妹妹原本止住的泪又汪了起来,赶忙上前揉了揉她的脑袋,就像小时候一样,“哥怎么会偷呢,这是我今天主动去厨房帮工,那里的大娘见我老实肯干,就送了我两个馍......哥那个已经吃了,就剩这个咯。”
“你骗我。”陶玲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她声音尖锐起来,“船上根本就不缺帮工,这里的难民个个都想去卖力气换点口粮,怎么会轮到哥哥你?!”
“哥,你快和我说实话,到底是不是偷的,有没有被发现?”陶玲急得又快要哭出来了。
陶玲深刻得记得那一幕,曾经也有难民在船上偷过属于船工的口粮,他最后的结局是被拖出去打了一顿,然后血肉模糊地被扔了回来,没多久就咽气了。
这和活生生地被打死也没差了,这年头人命并不值几个钱,甚至不如一个白面馍馍。
“你哥我有那么蠢嘛,就算偷了也不会被发现的......”陶笛的声音越来越小,比之陶玲的泪珠却越掉越多。
“好了好了,真没偷,也确实轮不到我去卖力气,他们嫌我身量轻。”
“然后呢?”陶玲已经止住了眼泪,她瞪了自己的亲哥一眼。
“阿妹......”
陶笛见此只好说了实话,他看上去颇有些无措,“就是、就是先前和咱定亲那户人家,他家姑娘不是打了个穗子送来给我嘛,我也一直留在身上,然后我今天这不是想去厨房咳...碰碰运气嘛,这穗子打巧就被人家厨娘给看中了......”
“哥,你明明很珍惜那条穗子,还有......未来嫂子。”陶玲打断了她哥,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心头愈发酸涩。
“我和她就这样了。”陶笛冲自己的妹妹笑,他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再说我想着,这个穗子虽然好看,但留到现在也没什么用了,换两个馍不好吗?”
陶玲:“不好,这个馍吃了就没了,但那条穗子......”
“嗐,不值钱,没什么的。”陶笛把细粮馍馍塞进了妹妹的手中,“行了行了,今天可是你17岁的生辰,哥哥想给你好好过。”
“不过,哥也只能给你这个了,阿妹你不会嫌弃吧?”
“哥你说什么呢......”
朦胧的月色下,陶玲扑进了哥哥的怀里。
当然,她把抓着白馍的那只手高高扬起,生怕压到了它。
“幸好还有你。”陶玲小声嘟囔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