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了真凶,罗奉明吩咐罗大民解除宴会厅的警戒,随后自身边警员手里要过钥匙,上前亲自为虎子和兔儿解开了手铐。
“对不起,让你们受委屈了。”罗奉明很诚恳地向虎子和兔儿道歉。
“不委屈,神探警官。”见虎子没有吭声,兔儿开口答道。
听出兔儿话语中的嘲讽之音,罗奉明也露出自嘲的神色,转身走到杨凤婷等人身边。
“杨夫人,秦董事长,朱助理,请你们节哀,也请你们原谅,你们暂时不能去凶杀现场,按照程序,我们需要将何丽丽的尸体送到警局做尸检。另外,还要辛苦你们留下来一会,帮助我们核实一些细节。”罗奉明此时像变了一个人,说话的语气很委婉。
“是的,罗警官是在按章办事,结案前,非办案人员确实不能进入案发现场。”无知帮着罗奉明解释,他不想让秦青等人再看到何丽丽那惨不忍睹的摸样,因为那将给她们带来难以承受的痛苦。
“好的,无知先生,罗警官,我们听从吩咐,辛苦你们了。”抓住了凶手,秦青感激不尽,当即回话表示理解。
这时,朱江、刘民贵和邓大海等人来到了无知身边。
“无知先生,今天有幸结识了我市的大神探,刚才听您分析案情,让我受益匪浅。”朱江很客气地说。
“朱副秘书长过誉了,真正的神探是罗奉明警官。”无知也很客气地答话:“要不是他允许我说话,给了我机会,才让我有幸能和他一起分析案情,按照市长和您的要求及时地抓住了凶手。因此,应该请您给罗奉明警官和他的警员们记功。”
“您说的是,应该给他们记功。不过,无知先生您也太自谦了。”朱江说完后,转身看着秦青等人劝慰道:“秦董事长,杨夫人,请你们节哀。时间不早了,请允许我先告辞。”
“谢谢秘书长,今晚让您受累了。”秦青回话时,杨凤婷等人也点头致意。
接着,刘行长、邓船长等人也说了些客套话,先后告辞离开、
客人们走后,宴会厅里还剩下几个高管人员和保安。大卫也没有走,月湖剑道馆的教练李明转眼间变成了杀人凶手,大卫不知道警方是否还有话要问他这位馆长。
顺利破案,算是大功一件,但在结案报告中要说清破案过程,罗奉明觉得自己还有一些疑团未解,碍于面子,他不好意思直接开口,于是看着无知,欲言又止。
无知知道罗奉明心里在想什么,便主动开口说:“罗警官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罪证就藏在琴盒盖的夹层里?”
“是的,无知先生,还请指教一二。”罗奉明立即答道。
“先生,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秦青凑上前接话说:“记得您翻看琴盒时,我们看到里面是空的。我不明白,您没有查看琴盒盖夹层,怎么会知道罪证藏在里面?还有,您既然知道罪证在琴盖夹层里,当时为什么不取出来?”
“秦董事长,您这可又是两个问题哦?好吧,我先回答您的第一个问题,这也是罗警官提出的问题。当我想通了李明是怎样将虎子的剑带进宴会厅时,我就猜想,他很可能会将血衣等罪证也藏在琴盒或布袋里。李明认为我们不会去搜查他的私人物件,即使是有人去翻看了他的琴盒,例如,就像我们刚才那样,如果事先不知道要找的是什么,也不一定能发现琴盒盖夹层中藏匿的罪证。”无知清楚除了秦青外,杨凤婷、朱兰兰等人也有相似的疑问,况且罗奉明要结案,需要了解一些思路细节,于是就耐心地解释着自己当时的想法。
“也是,若非事先想到要找什么,血衣、血手套和手帕很薄,放在琴盒盖的夹层中确实不易被发觉。”杨凤婷点头表示赞同。
“杨夫人说的对。”无知接过话说:“李明将一次性手机藏在身上是处于无奈,因为他需要找机会发短信。但这一切只是推断,于是我就去检查大提琴、琴盒和布袋,与此同时,我也在悄悄地观察着李明的反应。我走上台,李明很平静,我取出了琴,故意抖了抖布袋,发现他一点也不在意我的行为。我不是执法人员,却在随意地摆弄着他的私人物品,他应该在意,甚至有权阻止,但他没有,这说明了什么?”
“您是说,是他内心高度紧张,想不到这一点?”秦青顺着无知的思路问。
“是的,人由恐慌带来的紧张会降低智商,他将精力放在掩饰上,因此顾此失彼。我发现布袋是空的,便去打开了琴盒,他也没有特别的紧张。他可能自觉掩饰的好,却想不到他这时至少该问一句,比如说,你在干什么?当我慢慢地盖上琴盒,感觉到他松了一口气,因为,,,。”说最后一句话时,无知有意停了下来,眼睛注视着秦青。
“您是说,因为紧张过去了,他就放松了警惕,而放松也是破绽。”秦青明白了无知的意思,当即说出了自己的理解。
本来,秦青还想问无知一句,隔得那么远,你怎么能感觉到他松了一口气,但话未出口,就听到无知赞许的话:“说的好,紧张是破绽,放松也是破绽。其实,我打开琴盒,就发现琴盖较重,我当时就确定里面装有物件。而我慢慢地盖上琴盒,是想再看看他的反应。哦,对了,我熟悉大提琴盒,我女儿有一个款式相同的琴盒。”
“先生观察的仔细,分析的也有道理。”罗奉明信服地说。
这时,罗奉明好像是全弄明白了,秦青却仍有疑虑,但没有啃声。
“我知道秦董事长在想什么。”看到秦青的表情,无知说:“您在想,我没有查看,如何能确定琴盒盖夹层里的物件就一定是罪证?万一不是呢?这不够严谨,对吗?”
“是的。”秦青坦诚地答道。
“您是对的,所以,我必须要先检验一下我的推理。”见秦青跟上了自己的思维,无知便接着说:“李明自后台出来见了您,告诉您说何丽丽要一个人静静,之后他去了洗手间,给虎子的短信应该是他在洗手间发的。在虎子的手机铃响之前,大卫馆长也拿着手机走出了宴会厅,我必须先确认一下虎子收到的短信是否是大卫馆长发的,若不是,才可以锁定李明。如果李明是凶手,他的手机也是罪证,他不会随意丢掉,手机就一定还在他的身上。因此,我大胆地做了一次验证,看看是否是这样。如果错了,丢的也只是我个人的面子,我可以向他道歉,这样至少不会冤枉好人。”
“有道理,当事实证明您关于手机的推论是正确的,您就相信罪证藏匿在琴盖夹层里的推论。”秦青这句话中用了两个“推论”,显然,她虽然承认两个推论之间有一定的逻辑关联,但也觉得手机推论的正确性,并不一定能支撑罪证藏匿地点推论的正确性,倒是无知后面说如果错了他可以道歉的那句话,让秦青钦佩无知为人的胸襟和处事严谨的态度。
“是这样,好吧,我再回答秦董事长的第二个问题,或许能再去掉您的一些疑虑。在歌台上我没有翻开琴盖夹层,原因是我当时不敢将夹层里的物件取出来。”无知明白秦青强调两个推论之间关联的意思,就继续解释道。
“您不敢?”杨凤婷觉得奇怪,问道:“您怕什么?”
“杨夫人问的好。”无知说:“您想想,当时,我们那两位出色的剑手虎子先生和兔儿小姐不仅被手铐拷住,还没有任何防范意识。而武功高强的罗警官,向月公子,又和我一起在歌台上。这时,我取出的若是罪证,李明会立即逃跑,我怕站在他身边的警员拦不住他,就像你们刚才看到的那样。”
“原来先生不仅想的深,还想的远。”秦青赞叹道。
“神探称号,先生是当之无愧。”罗奉明更是赞叹不已。
“先别夸我,罗警官。”无知说:“您其实还想问我关于李明杀人的动机,对吗?这个问题我帮不了您,因为,我暂时也没有答案。不过,既然凶手已被抓捕归案,您可以慢慢地问他本人。”
“不必问,动机很简单,我恨她。”站在不远处的李明突然扬声插话。
李明此举意在掩盖杀人动机,但随即意识到此话一出口,等于供认了自己就是凶手。
“你恨她吗?若是,那你恨的就不止是她,还有虎子和兔儿吧?”听李明谈及恨,无知说话的语气除了让人感到他的愤怒外,还有伤痛与自责:“你由于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残忍地杀害了何丽丽小姐,目的是灭口,而绝不是恨她,否则如何解释你之前的殷勤。而仅仅因为在赛场上输给了虎子,你就转化为仇恨,无耻地进行栽赃陷害。让我感到惭愧汗颜的是,我没能早些察觉你的阴谋,让你这个小混混在我的面前,用如此拙劣的手法,如此冷血般地杀害了一个无辜而又深爱着你的人。”
兔儿似乎也被无知的话感动了,有些硬咽地说:“老头,这不怪你。”
秦青也颇有同感,但她注意到兔儿今晚好像叫了无知先生两次老头。
谁也没想到,李明竟然接话说:“我用迷药,也是想让她在死前感受不到痛苦。”
“胡说!”李明的辩解让无知火冒三丈,顿时扬声怒斥道:“我真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卑鄙无耻的人,什么显赫家族?什么剑道精英?邪恶的仇恨和狭隘的心胸让人愚蠢,若非如此,我又怎能在几分钟内就逮住你。现在,铁证如山,你那特殊的国籍和你有权有势的老子也救不了你。可怜的是那位年轻的歌坛新秀,竟然毁在你这个不入流的混蛋东西手中。”
秦青没有想到这位一直彬彬有礼的先生会如此动怒,不仅又想起何丽丽走了,顿觉心酸,眼泪如泉水般地涌出。杨凤婷和朱兰兰在一旁劝她,向月也上前来安抚,而虎子和兔儿此时却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在场的人能感觉到,他们和无知一样,不仅心里难受,也很自责。
过了一会,无知的心情平静了些,开口说:“好了,发生这样的惨案,也没有必要掩饰和压制心中的难受。不过,这里还有一个大家可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虎子先生到了凶杀现场,便守在那里不动,让兔儿小姐出来告诉大家出事了。一人留下保护现场,一人报信以便及时报警,配合的很好。出了这样的凶杀案,两人却遇事不惊、沉着冷静、处置有度,一点也不害怕被怀疑成杀人凶手。若非是有特殊背景,普通人很难做到不会因为事发突然而慌张,从而破坏了现场。因此,我断定虎子先生和兔儿小姐不是普通人。”
在场的人听了无知的这番话,一个个又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虎子先生和兔儿小姐的剑术非常人能及,竟然能与威廉大师的高徒史密斯先生一较高低,显然是受过特殊训练。”说到此处,无知先生稍停了片刻,见没有人插话,便继续说道:“我不懂武功,却也听闻过许多武林名人。在S市,有如此武功造诣,而且去西方学习过剑术的只有S市警局的两个人,我说的对吗?傅警官、凃警官。”
兔儿有些急眼了,脱口说:“老头,大家心里难受,我和虎子哥也很愧疚,你怎么还揭我们的底?”
虎子却拉了兔儿一把,两人先后向罗奉明出示了证件,罗奉明看后立即向虎子和兔儿敬礼,虎子和兔儿也立正还礼。
“原来二位就是特警支队的傅云队长和市局的警花凃飞燕警官,你们俩可是警界的传奇人物。”知道对方的身份后,罗奉明不仅客气,还很激动。
没有人能想到,虎头虎脑的虎子和伶俐秀气的兔儿竟然是市局的警官。
得知虎子与兔儿的身份后,李明低下了头,脸色更加苍白,此刻,他才明白自己错在何处,因为只有傻瓜,才会去算计构陷两个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