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梦卿被废后死死地盯着,心里发毛,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随时准备夺门而出。
毕竟是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江梦卿只求别弄出什么麻烦来。
“来,你过来让我仔细瞧瞧。”废后觉得如此还不够,冲着江梦卿招了招手,态度比较温和,跟第一次听到她名字之时的那个状态判若两人。
江梦卿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不为别的,只觉得这个女人可怜而已。不管那件事情是真是假,十几年被囚禁在这里,早已没有了正常人的心智,这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呢?
先帝故意留着废后这条性命,怕也是在用时间来磋磨她吧。好狠的心,全然不顾念旧情。
废后两只手抚摸着江梦卿的手背,那样小心翼翼,如梦中般迷离。她低垂着眼眸,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竟似木头人一般,一句话都蹦不出来,卡在了喉咙里,眼泪却将江梦卿的手弄的冰冰凉凉的。
当年废后在这拂尘院中生下了孩子,周围没有一个人陪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个可怜的孩子生下来没多久,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一群禁卫军过来,将孩子给抢走了,任凭废后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呼喊,也无济于事。他们都是铁石心肠,跟皇帝一般,都不是人。
废后由哀求转为痛骂,可人已经走远,她也追不上。一道重锁将废后隔绝在了这堵围墙之内,除了送饭的宫女,江梦卿是废后十几年来见到的第一个活人。
若是自己的孩子能长大,大约如今也跟江梦卿差不多年纪了,是以废后见到江梦卿就觉得似曾相识,尤其还是江东阳之女。废后拉着江梦卿的手都不愿意松开了,而且越握越紧,皮包骨的双手将江梦卿攥的生疼。
“娘娘,疼……”江梦卿咧着嘴角。
废后如梦初醒一般,终是放下了一只手,还不忘轻轻抚摸了一下江梦卿的脸颊。
“孩子,乖,难为你还记得来看我。在这宫里,恐怕已经没有人能够记得我了。”
此话说得无比凄凉,就连一旁的江梦卿也忍不住抽了一下鼻子。
虽然两人境遇不同,可也算同病相怜了。江梦卿是罪臣之后,很小的时候就被发配烟瘴之地十几年,侥幸保住了一条命,回来了,也只能在宫中做一个最低等的奴婢,任打任骂,谁都能过来踩一脚,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这样不会有人记得。
连废后此等身份都落得如此下场,又何况江梦卿呢?
“娘娘若是愿意,奴婢日后得空了就来看望娘娘。”
江梦卿都没过脑子,也不知道怎么就蹦出了这句话。这可是死罪,上次误闯,已然被人发现,此番若非刻意想打听自己阿爹的事情,江梦卿绝不敢冒这样的风险。借她几个胆子,也不敢再随随便便到这禁地来了。嫌自己命太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