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下马威卓有成效,我也是心喜,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
略微颔首,我便顺势将酝酿好的问题撂出来:“好,现在说吧…你们在这流渊底下,有没有见过什么观感特别强,气息能隔着很远就让人走不动道的存在?如果有,那么连带具体见到的时间、地点,还有当时的情况都一五一十讲清楚;当然,还有另一个问题——你们有没有见过和我们差不多体型,两人一起行动的组合?假如有的话,也得像我要求的那样细说。”
听到我的描述,那三个邪祟先是有了明显愣神的动作,大约是在思索对应的记忆;而在它们一阵低声交头接耳之后,三个邪祟纷纷全身发抖。
尤其被我要求回话的那个鸟人,它抖得跟筛糠似的吱出声来:“——有。那种恐怖的家伙,你们不就是么——!”
———
处理完问答的难题,又请大姐帮忙把它们给办了,送那三个蠢货上路之后,走在翡棱空遗址上的我总算是了却一桩难题。
虽然感觉有些事情似乎被我给忽略了,不过那应该影响不大。
…没想到区区邪祟,竟然还敢饶舌?
这么搞,我不狠狠地治治它们是不行了…当然最终结果是喜人的,它们确实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所有具备价值的线索,已然被我获取。
具体我用了什么手段不重要,重点在于,现在我们有了明确的目标,不用跟无头苍蝇似的,顺着接点一个个摸索未知区域。
从对邪祟们的问话里,我根据种种话语,判断出——
梅女士说的,大概率完全正确。
有个恶魔头子级别的恐怖恶魔,就待在仪域底下的地沟里。
同时除了那个恶魔头子,疑似是雅丝兰莉娅和卡维文兰许的二人组,大概也正待在地沟下面。
然而需要注意的一点在于,据说是自从…叫污血之源的那个恶魔,被圣女和她的护卫找上门之后,战斗的余波都把整个仪域给荡了一遍。
那三个邪祟也是苟且偷生才出来的,从外边早就没法了解到地沟里的情况了。
这个情报虽然是过时了,不过总比没有要好,姑且就这么着了。
话说那三个家伙其实也不完全是邪祟,而是刑徒们在这底下杂交搞出来的后裔吧…
哎,管它们呢,反正现在估计也都死了,死人不值得在意。
而且我想它们既然敢跟在骸骨恶魔后面蛰伏,多半是没对我们这边安好心,死不足惜。
尤其在我问话的时候,那鸟人已经在记恨我了——
虽说这帮家伙都很弱,没必要太当回事,但我可是很怕死的:
它们的威胁再小,那也是威胁,可不得将风险捂死在襁褓里么。
这么多理由加起来,实在很难放任它们活下去。
…好了,接下来嘛,既然问答已经结束,我也该把这情报告诉老马塞莲她们了。
假如没什么意外,猎杀那疑似恶魔头子的时候,我还是能捎带上这两个相当靠谱的战力,这样成功的可能性就很有保障了…属实是妙事一桩。
唔,我记得老马是在琢磨骸骨恶魔爆出来的骨头冠冕用法,而塞莲应该…
边走边琢磨,我走在饱经折磨后终于再也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翡棱大道上,往大伙用碎砖垒起来,姑且算是个据点的方向走去。
恰于此刻——
“无名…欸,欸嗳嗨!”扎克大叔一勾爪抓在地上,跳到我身边突然把我拦了下来。
怎么回事,大叔当时在拷问方面没法帮忙,便提前到一边歇着去了,这会儿来找我做什么…我稍有些不解。
不过既然他来了,我顺便把拷问的结果告诉他也好:“哦,大叔你来得巧哇,猜猜我都问出什么了——好吧我可不卖关子,直接说好了…”
然而他按住我的肩膀打断了我的话。
“——不是,那些都等会儿!是哪个谁,叫塞莲…她,那姑娘好像走了…”扎克大叔难得如此明显表现出迟疑和为难的神色“…那小姑娘说是不晓得恶魔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子就给她从头到尾讲了一遍——然后她看起来就不太得劲了,唰一下跑了个无影无踪,老子都不知道上哪去找她…”
…大叔之后说的话我没有太听,唯有“嗡”地一道忽闪在我的思维里宛如雷击一样轰然落下。
随后,我终于厘清了心里感觉不对劲的部分是什么:
大概我和老马真的是昏了头了,才从昏迷中苏醒不多时的我、在轰击骸骨恶魔过程中损耗了太多精神的她——我们都没注意到——或者说因为一路走下来简直像是顺理成章似的所以忽略了…
塞莲,其实一直都没有听说过现在光界的情况啊!
而她来到流渊下,寻找那位兄长为了告知某道要紧的情报…现在突然知道上面出了天灾这档子事,这肯定会对她有影响啊。
她一大家子可都在上面呢。
哎,只可惜我跟老马,都没有想得起来去提醒大叔大姐塞莲的情况——
我就说解决掉骸骨恶魔,事后分魂时塞莲的神情有点异样呢…对她而言这就是个很突兀的事情啊。
然后,塞莲也绝不是蠢货,她定然是察觉了什么,才会询问对她的情况并不了解的扎克大叔吧。
而没有任何保留地,大叔自然没必要对一起砍恶魔的同伴隐瞒,就这么把事情都说了出去…
“恐怕她现在,没人能找得到踪影了…”我艰难地接受了已经发生的事实。
深感无奈,我把其中的隐情跟扎克大叔讲了一通。
流渊这么大,接点的方向四通八达…
塞莲真想逃避,随便躲到个犄角旮旯,我们根本没法找她,只能等她自己过来找我们。
然而我还没把问到的情报告诉她,一旦我们开始行动肯定就直奔地沟去了,她又如何能反过来找得到我们呢。
了解过因果,扎克大叔终于是叹了口气:“看来老子就不该跟她讲那么多…这回还真是,捅出篓子了。”
这着实是个大问题,没了塞莲这么可靠的助力,相当影响我们最终去对付地沟中恶魔时的把握。
但以塞莲的身法速度,这会儿大抵是已经过了接点——
哪怕让我们拼了命去赶,多半也寻不到她的具体去向了。
…如此一来,要不暂缓猎杀,在翡棱这边先等一等她,也许塞莲想通了之后会找回来呢?
“这件事…啧,没法子…”我思来想去,仍旧是得不出好招,只得先道“这事也怪不了大叔,是我造的孽…总之咱们先把人都叫起来,我把大伙之后的方向都讲清楚——接着嘛,就等等呗,没准塞莲她要不了多久就能想通,自己回来了。”
挠了挠后脑勺,扎克大叔看起来还是有点自责,却也是莫可奈何:“…也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