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吱呀。
木楼梯被踩出声响。
鸣夜塔内,柴溪君正跟着露扶往四楼走。楼梯内阴暗漆黑,往上望仿佛看不到尽头。
露扶提着一盏灯,走在前面为柴溪君照路。
“小姐今日晚上说什么都不肯用饭,门也锁着不愿出来,不论和小姐说什么,她都只有一句话……一定要我将您请来。”露扶生的瘦小,一双细眉天生是往下垂的,再配上此时愁苦心酸的神情,只差哭出来了。
“不会有事的,我已经过来了。”柴溪君道,他的眼眸被长长的睫毛遮掩,不知道在看哪里,唯有随身的银质镂空香球一摇一晃地,不断散发着幽梅香气。
露扶是八小姐柴河柳婢女,她要比柴河柳大半岁。
鸣夜塔统共就这么些少爷小姐,最小的柴河柳还差两个月才将十二岁;最大的便是柴沙下,十八有余。
还有一位从未提过的六小姐,她早夭,无姓名。
夜里的鸣夜塔极静,穿过曲折的回廊时只能听见二人的脚步声。
柴溪君有段时间不曾来过这里了,今日再跟着露扶过来,他隐约也感觉有些陌生。
走廊还是从前那个走廊,陈设都未曾动过,但鸣夜塔四层似乎早已不是他还在时那个拥堵闭塞的地方了,好多人都走了,只有几个房间还亮着灯。
这时他才骤然间晃过神来,自己走了,大姐二哥更是早就不在,四哥和七妹也在前几天走了,留在这里的只有两位小姐。
他跟着露扶站在这扇熟悉的门前,里面的光透过白纱照在柴溪君身上,一时静谧。
见柴溪君没有动作,露扶心领神会,这就矮身退下了。
她离开后,柴溪君才默默地屈指贴在门上,轻轻叩了两下:“是我。”
房间内许久没有回应,柴溪君的手还贴在门上,他下意识用指腹来蹭指背。
还有他的目光。
他想透过纱望进房间内,可惜白纱挡住了所有。
下一秒,柴溪君将耳朵贴上去,他听见门内传来微弱的哭声。
“柳妹,是我,我回来了。”
他有些着急,敲门的手快了些,但声音依然虚弱。
这时房间内才传来带着抽噎的回应:“你……你推门进来吧,我没锁。”
吧嗒一声,是房门合拢的声音,门内门外都安静。
柴溪君也不说话,就这样默默地拿着帕子,一点点擦掉柴河柳脸上的泪珠——她的眼睛都哭肿了。
柴河柳缩着身子坐在角落里,泪珠干了,她就别过脸,不肯看柴溪君,也什么都不想说。
“要我来,我已经过来了。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柴溪君将手帕收好,轻手轻脚地为柴溪君理顺她哭乱的头发。
“你……你不知道自己开门吗?你明知道你来的话,我……我不会上锁。”她知道柴溪君在整理她的头发,她便把自己的头埋在双膝间。
柴溪君的母亲是一位美人,她的脸也是一众姊妹里长得最标致的,精巧的瓜子脸还有水汪汪的眼,皮肤是白的,又好像是透明的,凑近了还能看到鼻尖上的小绒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