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过往到底是真是假,柴江笑或许比方由南更心里有数。
她或许会有一个期待的答案,连得到这个答案之后她要说什么话做什么反应她都想好了。
灰暗的房间、香味,和一个将落未落的如刀锋利如刺尖锐的答案。
但方由南给她的,却是在她预想之外的回答,有些痛有些痒,就像抚摸过刚结痂的伤口。
“嗯,是吗,有吗?”
“应该已经过去很久了吧,我不太记得了,如果有也是很小的事。”
很小的事……
是很小的事吗?
柴江笑静静地用指背一寸一寸地贴过方由南的脸颊,他的眼睛里没有答案。
柴江笑坐着,方由南跪着。
分明是很有威压的动作,可柴江笑身上总是差一点。
她有情,她怜爱,她满意,所以她的灵魂被系在方由南身上。
“嗯,好。”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方由南,嘴里随便地蹦出敷衍人的回答,但她不会觉得这是敷衍,而是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由南跪在地上,他一身藏蓝色衣袍,领口袖口以绣线走暗纹,腰间挂着黑色的腰牌,头发束于头顶。
鸣夜塔内所有的鸣夜提督都是这副打扮。
“小姐?小姐是好奇我以前的事?”淡淡的甜味萦绕在方由南鼻尖,他很熟悉,每次过来时总能闻到这样的味道,但只有今天是阴沉沉的,视线一片灰暗。
他一点点握住柴江笑的手,好让这只不沾阳春水的手多在自己的脸上停留一会。
“我以前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四处流浪的孩子,有家不能回,最后来到了鸣夜塔,靠着小姐给的一点温暖,就这么活着。”
柴江笑满是怜悯地抚摸着方由南的脸,说话又细腻又轻柔:“鸣夜塔可以是你的家。”
又是片刻静默,二人头抵着头,直到甜丝丝的香气将他俩的躯体完整地包裹、环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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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鸣夜塔五层也吹了蜡烛,室内一片沉寂,月光透过纱帐招进来,窗外寂寂雪飘。
“你和笑儿吵架也算是过去了,这几天就别和她置气了,她还小,哪里会懂咱俩为她谋划的那些?”
柴询翻了个身,又是烦又是恨铁不成钢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她到底也是我女儿。还有你,你平时也多关照关照,孩子都是你在带的。”
他昨天跟着枢密使总指挥程令去了一趟耕息泊,今日午后才回来,若不是裴氏一直有话说他早睡着了。
耕息泊乃是大漠里唯一的水源,也是鸣夜塔打造兵器的一大原料红铁的产地。
唯有耕息泊的河床可以生产出这份独一无二的红铁,这也是鸣夜塔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
“她有自己的想法了,这哪是我可以管得了的?你也别总说我。”
裴氏翻了个白眼,愤愤地为自己抱不平,眼看柴询呼吸逐渐均匀,她又赶紧拍了一下柴询地肩膀:“还有,先别睡,你和程令这一次去耕息泊怎么样?”
说完,她也翻了个身,朝着柴询的方向,两个人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