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比吴叔来的更早,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吴叔可能略知一二,但他也从没和柴沙下提过。
“行,我明天一早启程。记得把东西包好给我,还有地址也给我。”
柴沙下一边把剩下两瓶酒放在吊床边的小石桌上,一边说道。
她是藏门最年轻的,也是柴家小辈里力气最大的,因此才能来藏门锻造兵器,但她同时也是藏门里负责跑腿的,所有鸣夜藏的定制都由她亲自去送,不经提督府的手。
吴叔正接了老头手里的酒,灌了个满喉,热辣的酒劲返上来,他情不自禁地“嘶”了一声。
“竹溪酒啊。方由南送的?”
正说着话,酒壶里剩下的一点底子又被他还给了老头。
柴沙下在这里一待就是七年,不光她了解这一片红土石洞了解吴叔了解老头,老头和吴叔也同样了解她。
“是他。”
热辣的酒劲返上来,吴叔喟叹一声“好酒”,转身又回了石屋里去收拾,进门前留下一句:“这小男孩还挺好,还知道送酒。”
老头嘿嘿嘿地笑了,没点声音,他也觉得这酒甚好。
刚接过来的那点底子早被他一口干了,现在只剩下个空酒瓶,只能坐在石凳上靠着石头墙不断回味。
柴沙下纵身一翻躺上了吊床,小窗一摇一摇地,她也跟着一摇一摇地:“但他现在去提督府了,我总隐隐约约感觉,我和他不像是一路人。”
“是不是一路人有什么关系?他愿意送总不耽误你收。”木门里传来吴叔的回答,还有一些收拾东西的声响。
“这不好吧?我娘总说不要平白收人礼,收了是要还的,不能欠人东西。”柴沙下声音闷闷地,虽然……方由南要她还了吗?好像也没有。
更何况,就算她想还,拿什么还呢?
这里一沙一土一草一木都是鸣夜塔的,不是她的。
过了会,收拾东西的声音停了,才从里面传来吴叔的一句话:“欠或是不欠,哪那么容易分得清?”
老头呢,他还靠着石墙,闭眼回味刚才的酒。
夜来的极快,柴沙下还在收拾明日出行的背包时方由南便来了,石门一开一合,柴沙下的心思就已经不在包裹上了。
“要我等你吗?”方由南换掉了白日里提督府的衣服,一身纱衣的他现在看着更显柔和,随风而跳的烛火照红他半面脸庞。
“不用了!我回来再收拾就好。”柴沙下背过身,一只手将自己身后的木门带上,一只手去拽方由南的衣袖:“走吧,我们去外面喝酒。”
黄沙大漠,屋檐,两瓶酒,两个人。
夜风吹过柴沙下的发丝,她有些局促地环抱着自己的膝盖,不敢往旁边去看。
“还没问你,这段时间在提督府过的怎么样?”
“挺好,你呢,有想过离开藏门吗?去当回你的大小姐,回到你原本该去的地方。”方由南将酒塞拔了,递给柴沙下。
“我感觉,你会说你不想。”
“但我还是想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