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灵人的铃铛声由远及近,刘松看到确实是陈二来了。陈二驾着驴拉板车停在了门口,依计摇了摇三下铃铛。银龙确认安全后,刘松和张虎便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皇主抬了出来。他们在长皇主的鼻下留了一丝缝隙。陈二的板车上已经放了几具包裹好的尸体,如今玄京城内乱得厉害,扶灵人很容易就能在街上找到无人认领的尸体。他们把长皇主放在板车上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刘松和张虎坐在板车后的两个角落,银龙坐在陈二的旁边。铃铛声再次响起,陈二驾着驴拉板车向南门驶去。
南门是叛军唯一一个允许城内百姓出城的通道,这也是黄贤为了表现自己的仁慈而做出的姿态。黄贤所率领的叛军在入城之后军纪还算严明,并没有太多的滋扰百姓,更多的是进入皇宫搜刮和搜捕。但是随着席卷皇宫的行动逐渐进入尾声,一些叛军也渐渐开始蔓延到玄京城内进行活动。南门的出口也随时有被关闭的风险。这很可能是银龙他们最后的机会,因此每个人都高度紧张,生怕一丝松懈就前功尽弃。在通往南门的路上,还是有不少百姓拖家带口想逃离玄京城,虽然叛军出了安民告示,但是依然有一些民众相信不久之后的玄京会迎来血雨腥风。那些愿意留下来的百姓被安民告示中所宣扬的内容吸引,叛军在告示中宣称他们将会把从皇宫中和贪官污吏的家中抄来的钱财分给城中的贫苦百姓。
南门聚集了很多意欲出城的民众,叛军对每个出城的人都要进行一番严格的盘查,那些一眼看上去细皮嫩肉、体态雍容的人会被认为与统治阶层有重大干系而被拒绝出城。扶灵人的铃铛让乱哄哄的民众一下子就转移了注意力,他们纷纷在扶灵车前进的方向上自觉地往一旁闪避。大穆的文化中对死者很是忌讳,尤其是那些死得并不体面的死者会被认为散发出晦气而影响活人的运势。
“停下!”一个叛军小兵阻止了扶灵车的前进。“干什么的?”
“这位军爷,我是送这些不幸人最后一程的。”陈二赶忙下车欠身回答。
“那他们几个呢?”小兵指着银龙他们三个说道。
“他们是我找的几个帮手,这次的不幸人有点多,小的一个人忙不过来。”
“你居然还能找到一个色目人充当帮手?”看见小兵这里有了情况,一个小军头走了过来。
“军爷,这色目人本在一大户人家做戏耍,才到我大穆不久,哪成想大户人家前些日子就慌乱逃了,也顾不得这色目人了,小的见他可怜,也就拉他打个下手。”陈二徐徐道来,一时看不出这说法的破绽。那军头用手抬握住银龙的下巴,直直地盯着银龙蓝灰色的眼睛。银龙早已谙熟陈二这套说辞。被那军头如此一盯立马变得娇羞起来,银龙那白皙的玉庞上飞满了红霞,目光也往一旁闪躲。军头走南闯北这么些年,也从未见过如此风情,竟然看痴了。
“走、走”军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挥手让扶灵车出城。陈二赶忙上车挥鞭,驱驴赶路。
“慢!”陈二一行还未完全出得门去就又被那军头喊住了。
“把这具包裹得严实的打开来看看。”众人皆是一惊,军头指的正是被包裹得很严实的长皇主。
“军爷,这不幸人死于很严重的皮肤病,全身上下没一处好的”陈二强作镇定回复道。
军头朝一旁的小兵手一伸,小兵立马递上一张弓和几枝箭。
“要么掀开给老子看,要么老子给它来几个窟窿。谁知道这包裹着的是不是那下落不明的长皇主,那可是我们想抓的大鱼。”军头下达了最后通牒。
陈二、银龙、刘松、张虎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刘松和张虎已经暗中把手摸到了车下藏着兵器的地方,准备拼命了。
城内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人声鼎沸。军头是负责南门一片秩序的,这时在他的地盘出了突发事件,他自然得管。他也不管陈二他们了,立即带着手下朝喧哗处赶去。
陈二他们立马趁着这个空档,赶紧上路出城而去。
出城没几里就到了一片小树林,陈二停下车,对银龙他们说道:“几位爷,咱们就此作别吧,我把这些不幸人就安葬在此处,这车就送你们了,赶紧去你们该去的地方吧。”
“陈二哥,有缘他日再叙,此番恩情永藏心中,今世未报,来世必还。”银龙朝着陈二作揖,发自肺腑地说道。刘松和张虎也同样向陈二作揖。
“各位英雄,珍重。”
“后会有期。”
刘松驾着车,载着银龙、张虎以及依然还沉睡着的长皇主朝着树林的深处而去。
“天佑我大穆吧。”陈二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