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为止面上有些愧疚，与花三道：“我是上个月才从下人嘴里知道，我那时候也带婉瑜去找过苏涣居士，求了好几次，才得见他一面，但是他……他……”

花三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是苏涣出事了，着急一揪周生为止的袖子，急忙问道：“苏涣怎么了？”遭人吃了么？！被人掳走了吗？！给人杀了吗？！

周生为止沉痛道：“他说，婉瑜已经吃过一次他的肉，活过一次了，往后的长生肉，对她再没有用处了。”

花三听闻苏涣没有事，一颗悬起的石头心放下来，同时又如坠入无边失望的海里，因这一次，婉瑜是无法再复活了。

花三不死心问道：“你可问清楚了？苏涣确确实实明明白白是说婉瑜再吃一次长生肉也活不过来了？”

问完了，又觉得自己问的有些残忍，看周生为止将脸埋在了双手中，放声痛哭着，恨恨地抽了自己两巴掌，责怪自己何必戳人痛处？何必一再叫人想到人死不能复生的绝望？婉瑜新死，周生为止必正是在极大的悲痛之中，她又何苦为了自己的好奇一再逼问他？

拍一拍周生为止的肩，花三提出想去看一看婉瑜。

周生为止痛哭之中，尚无法答话，一旁的下人代答道，方才已经将主母敛入棺材里头了，周生府有新丧的禁忌，不好叫花三去看家主母的仪容。等到七日之后下葬，才好叫外人看一眼棺椁。

花三虽感到奇怪，但既然这是周生家，也不好坏了人家的规矩。只能尽力拍抚着周生为止，叫他好好地痛哭一场之后，再另做打算。

周生为止悲痛了一场，心绪略略平复了一些，看花三双眼之下有些青黑，一脸疲惫之色，身上又是尘土又是泥，风尘仆仆的模样，问她此来苏城是为了何事。

花三迟疑了一下，想着暂时没法将山鬼阿魓的事情告知外人，便小声道：“我从五庄逃出来了，刚去自鸣城看了江离洲，从江离洲那儿出来了，一下子不知道要到何处去，便想来苏城。原本是没得好好见过婉瑜，想来看一看婉瑜，再去找苏涣的。但是没想到……”

这一句话，又是叫周生为止好容易平静的心绪又掀起了波澜，又痛哭了一场。

花三拍着他的肩，就突然想起了昨夜在奈何桥上看得的，那个在她走的时候在桥上朝她招手送别的女子，花三未曾见过婉瑜的身形，只看过婉瑜的脸面，但现下细想起来，虽看不清昨日桥上那女子的脸，说不得那就是婉瑜，婉瑜已经走到奈何桥，喝了孟婆汤了。

花三思及此，便又更为哀痛起来。

魂入九泉，是真的再回不来了。

花三一再恨着自己的失言，也不敢多说话了，周生为止无心力招待她，只一叠声又不甚用心地说着“礼数不周”，叫下人给花三备一间房歇息，再做些吃食招待花三。

花三犹豫了半天，与周生为止道：“我想今夜里去找一找苏涣，你跟不跟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