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长的跋涉之后,我们的视野中依旧是一片无尽的黄沙,仿佛永远没有尽头。正当我打算带着苏姑娘一步跨出沙暴时,天空突然吞噬了所有的光线,眨眼间便由仿佛黄昏的景象变作了漆黑的午夜。唯有那密密麻麻盘旋的发光沙虫,依旧在散发着微弱的荧光,照耀着天空中那个遮蔽了所有阳光的巨大物体。
什么玩意?一只特特特巨大的沙虫?!我抬头仰望着那庞然大物,脑海中疯狂检索,却找不到任何关于它的记载。“上去打个招呼?”我半开玩笑地向饮儿问道。饮儿似乎对我的提议很感兴趣,但它依旧在我体内乐此不疲地撞击着,回答道:“你去问它:老兄,吃饱了没?没吃饱的话,要不要给你加个餐?”
“诶!”它突然停止了撞击,似乎又想起了些什么有趣的主意,“对了,你这次也可以上去看看它的牙口好不好呀,就像你当初检查那条鲨鱼的牙齿一样。万一它也没有牙齿呢?那样你说不定还能钻进它肚子里去探个险呢!”它捂着嘴偷偷乐了两声,又补充道:“不过到时候,就算你喊它嫂嫂,它也未必会理你就是了,哈哈哈!”
我面无表情地把饮儿从体内捉了出来,与这个正在哈哈大笑的小家伙大眼瞪小眼。它顿时止住了笑声,剧烈挣扎起来:“要命啊,死鬼,快点放开。”我一松手,它就一溜烟地跑回了我的身体里,再次开始了它肆无忌惮的乱撞。
我瞥见一旁的苏姑娘也在饶有兴致地注视着我们的小插曲,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见笑了。”
苏姑娘闻言微微摇了摇头,在自己怀里探了探,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她的动作轻柔而缓慢,最终从怀中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白纸。那纸上斑驳着些许血渍,却未有一字一句的痕迹。她再次摸索了一番,似乎记起了什么,带着一丝失望,将纸张重新折好,准备放回怀中。
我注意到了她的举动,带着温和的微笑,递给她一支精致的毛笔,轻声问道:“能写给我看看吗?我有点好奇。”
“谢谢您。”苏姑娘微微颔首,接过毛笔。那笔尖在接触纸张的瞬间便染上了墨色,淡淡的墨香轻轻盖住了黄沙的气息。她细心地将纸张摊平,手腕轻盈地开始在纸上书写。
我静静地站在一旁,注视着苏姑娘手中的毛笔在白纸上挥洒自如,笔锋洒脱而流畅。白纸上很快就显现出一行行娟秀的字迹,尽管纸张略显陈旧,但她的墨迹却异常清晰利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她用很简洁的语句,叙述着我们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其中描绘最多地是我和饮儿之间的嬉闹。看到自己的一言一行就这样被记录下来,我心中不免生出一丝微妙的羞愧感......哎,怎么感觉自己不是在害羞,就是在去往害羞的路上。
笔停,她抬起头,带着一丝询问的目光看向我,似乎在无声询问我写得怎么样?我克制住内心的羞怯感,诚挚地赞叹道:“写得非常好,你的字迹清秀而有力,叙述简洁而生动。不过,我觉得内容上还是单薄了一些,要是能一直将接下来的旅程也记录下来,那就更加完整和完美了,到时候还能再让我看看吗?”
她轻轻点头,以一个简单的“嗯”字作为答复。她的视线在毛笔和我之间徘徊了片刻,似乎在默默思考着什么。经过短暂的犹豫,她最终决定将毛笔和纸张一起仔细地收起,珍重地藏入怀中。
饮儿打趣般的心念传了过来:“强买强卖是吧?”“不算吧?”我想了想,回答道:“就算我现在的做法是强买强卖,但当她之后了解到一只毛笔其实并不昂贵时...”我的话音未落,便被饮儿打断。
“行了,打住!你怎么还较真上了?那个在上方的生物,应该是为了守护那朵玫瑰而存在的,或者可以说,这整片沙漠都是为了守护那朵玫瑰。尽管,那朵玫瑰本身其实并不需要被守护。”饮儿转移了话题,我随即问道:“那为什么以前的历史中从未记录过上方这个生物的存在?”
“第一次出现呗,或者...见过它的人都和你刚刚的想法一样,已经去填它那有点大的肚子了。”饮儿再次跳了出来,立在我的鼻尖上,与我目光对视,表情认真道:“还有,你和我交流的时候,能不能不要经常使用疑问句,你让我小小的脑袋里总是思考大大的疑问,你知道吗?”
在满眼几乎都是饮儿的情况下,我注意到身旁的苏姑娘再次开始提笔书写的动作,还是没忍住地抽了抽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