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是该扔了，只是这件衣服是小子的妹子一针一线缝补起来的，舍不得扔啊！”

黄玄一摸摸脖子，并未发现伤口，又松了一口气。

虽然练气境和筑基境的伤不到他，但还从未和玄照境的正经动过手，所以他也不确定玄照境的能不能伤到他。

至少如今看来，半步玄照的谭正明是伤不到他。

但纵然金刚不坏的身体使得他无法真的被伤害到，但自己的身体反应却跟不上，也无法打碎他的罡气外甲。

要不然大可以挟持住他，逼迫他们归还包裹，放自己离开这里。

“妹子，人小鬼大啊小子。”

看潭老爷子满口调笑，黄玄一倒是有些搞不懂他的真实意图了，但为了活命，也只能先向着他高兴的方向说。

“老爷子当真厉害……”

“你的外家功法是从哪里学来的？可有师父？”潭老爷子忽然问道。

黄玄一昏过去后，他并不是没下手，只是动手后发现自己竟然伤不了他，后面的话不过是为了挽尊。

但最令他心惊的是，以他半步玄照的灵识力，竟然无法在一个人昏迷的情况下探查出他体内的灵力。

要么这个人的境界比他高出许多，要么就是这个人……根本就是一个凡人！

潭老爷子更愿意倾向后者，下杀手的心思只在心里停留片刻，他便想到一个更好的主意。

“小子没有师父，练的也不过是追梦谷的粗浅功法。”

黄玄一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追梦谷中杂役修炼的功法都是传自灵溪剑宗。

大几千年来，耐不住追梦谷的枯燥琐事而离开的杂役并不在少数，四泉之地就在灵溪山附近，定然是见过这些人的。

“追梦谷，你竟是来自灵溪剑宗？!”潭老爷子有些不淡定。

“不不不，我只是在灵溪山下的追梦谷当过五年杂役，算不得灵溪剑宗的弟子。”

“如此……甚好！”潭老爷子低头深思，眼中幽光一闪而逝，慢说道：“小子，你可有意落户在泉上庄？”

虽是询问，但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口吻。

“这……好！”

只是略微思索便答应下来，这反倒是让潭老爷子愣住了，连问道：“你难道对自己的家乡就没有半点留恋？”

黄玄一叹了一口气，短短的一瞬间，他却是想了很多。

人立于世间，总归是要有一个身份的，没有身份就代表来历不明，正道门派很难会重用这样底子不明的人。

眼神闪过痛楚，黄玄一惨然道：“老爷子，实不相瞒，小子的父母亲人已都不在人世，家乡也被马匪洗劫一空，整个村落都被一把大火付之一炬，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潭老爷子微微眯起眼睛，扫视着泪眼朦胧的黄玄一，终究叹息一声。

伸手想摸摸他的头，但又觉得太过亲密，故而改为轻拍他的肩膀。

“好小子，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好男儿应当志存八方。我泉上庄虽然远不如灵溪剑宗气派，但足够护你一生。”

再寒暄了几句，潭老爷子便不再理会他，缓步踱向了门边，待出门时，又侧身看向黄玄一，但又什么没说就离开了。

又到了夜深。

白沙镇通宵达旦，甚至比白天还要热闹。

但在泉上庄的大营内，除了偶尔的交谈声，一片的寂静。

某处营帐，点着一支油烛，黄玄一盘坐在床上，周身萦绕和悬浮着细小的灵光。

冷汗自他的额头不断溢出，舒尔聚成小流落下。

一刻之后，灵光尽散，他疲惫地睁开了眼，眼中难掩失望和愤懑。

他一声不吭，就盯着烛上融化的蜡油，一滴一滴的再次凝结起来。

当油烛燃尽，在夜明兽的光都照不到的黑暗里，少年的眼眸闪烁光芒。

“再来一次……”

在离出这里很远的帐篷中，一个孤独而健硕的黑影，他大半个身躯都藏在烛火的阴暗里，一双猛虎般的眼睛，静静凝视着烛光下的牛头四方牌。

潭老爷子又看看自己手中颤抖的虎纹古刀，在看那牌子时，眼神中已经满是寒意。

“姜家！”这一声很轻，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微弱的颤抖。

接下来两天，潭老爷子便对黄玄一不闻不问，但庄里人得到消息，对黄玄一的态度倒是亲和了许多。

但所有人对他还是有警惕心的，干什么做什么都要询问，除此之外，根本不让他靠近辕门一步。

这让黄玄一伤透了脑筋，之前说留下来不过是虚与委蛇，应付当时而已。

如今三十天的期限已经要到三分之一了，再不出发真就来不及了。

第三天，谭正明终于答应见他，这次见面的地点是在谭正明的营帐。

相比于他住的那个，谭正明的营帐位置更偏向大营的中心，而且内部的空间和用具也比他的要大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