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殊坐定缓过神来，深吸一口气。罢了罢了，这一路的难事又何止这一桩，我本苦行出身，最不怕的应是困难。修行以来不就是关关皆难过，又关关皆能过嘛。难说这一次也可转危为机，更上一层呢。想到这儿，文殊走到案前，翻出账簿，细细端详。天际泛白，文殊放下最后一册账簿，深深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不管怎样初步的方案已经成行了，果然是天下无难事，只要肯攀登。文殊嘴角微微一扬，来不及休息，唤来青狮直奔大雷音寺。

大雷音寺的早课已经结束，檀香焚烧后的香味萦绕在殿内，文殊立在佛像前心里暗暗组织语言，盘算稍后如何像如来汇报。如来走了进来，问：“文殊向来持重，今日早早来殿，所为何事？”文殊赶忙接话：“文殊蒙佛主庇护，诚惶诚恐，深恐因我之不足而误佛之大业，昨日抵五台山后夜不能寐，思虑佛像贴金事宜，以五台山目前情况数月之内筹措万金确属力不能及”，文殊顿了顿，看到如来面色沉静如海，不知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接着说道：“文殊虽力逮才薄，却得佛主眷顾，属实不能负众望，昨夜辗转反侧天际将明之际蒙生一策，顾匆匆前来请示佛主。”

如来嘴角微微扬起，说：“文殊有何妙法？”

文殊接着说：“本次修葺所耗资银如何而来是首要解决的问题，昨日我翻看账簿，五台山去年一年结余20余万，想必其他道场与五台山情况也差不多，想要数月之内累计万金唯出奇招而已，先承蒙佛主和各位菩萨信任，由我牵头负责，我想能否向佛主讨个特许经营权，或三月之内可筹措万金。”文殊用袖口遮住口鼻，故意咳嗽了两声，眼睛偷瞄着佛祖，可偏偏如来举重若轻，看不出半点端倪。

如来开口问：“文殊说的这个特许经营权是何物啊？”

“佛主，人间一年天上一天，人间匆匆一世不过百年，于我佛界不过百日，我想向佛主讨的经营权正是人间终身保障经营权，其性质或可参考人间的终身寿险或是意外保险，不同之处唯有保险乃是事后理赔，我佛法浩瀚侧重的是防范于未然，灾祸消解于事前”文殊恭敬地说。如来捻着佛珠，坐定在莲花宝座之上，如果不是佛珠之间的碰撞声，文殊几乎认为时间似乎已经凝固了，文殊立在殿中望着此刻静默不语的如来，香烛升腾出的烟雾，在光影的映衬下投在如来沉静的脸上斑斑驳驳。可能这就是佛主，明明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又时时感到缥缈无形若隐若现。

如来突然开口：“我深感文殊之不易，至于这个特许经营权的施行，文殊可有做过尽职调查？”文殊万万没有想到如来提出如此问题，难道佛主不知道凭佛界之力想要在数月之内完成佛像贴金是痴佛说梦嘛，别无他法，文殊像泄了气的皮球，摇摇头。“各道场各司其职，现行的服务标准已施行数百年，如今贸然设立特许经营权，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来清了清嗓子接着说：“以我拙见，可先行在五台山作为试点施行，一来可解文殊眼前之困，二来以试点施行便于灵活掌握，该法或有不当可直接取缔，保五台山全身可退。”